相似的重复没多久就让人变得更虚无。无意间点开一个变装视频,底下就是无穷无尽的推荐。应有尽有,像服装店的仓库。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只是不同尺码。你想要也可以颜色不同。没有的话也许明年会出。或者有新款。 “椎蒂,”于是我打电话给他,“你在做什么?还好吗?” “在检修,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后台的工程文件哦。” “是身体的检修吗……” “也有系统的检修,各个方面都是需要检修的。”他说,“和姐姐通话也好、视频也好,一两个小时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换一下顺序。” “总觉得还是挺麻烦的,谢谢研究所的各位工作人员啦。”我有些心虚。 “不用和他们客气。实际上我的检修工作就是我,钟续,嗯,还有皿博士,没有别人啦。” “就你们……三个人吗?” “是的,这样就够了。”他说,“我一个人也可以,但是有点麻烦。而且,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没什么。”他的话语里带了笑音,“月底见,姐姐。” 月底见。距离月底怎么还有这么久。 我躺在床上,看着那条一个多小时的通话记录。 十九天,对需要补暑假作业的学生来说应该是危机的前兆——使命之下,不得不紧迫起来的信号。对我来说,这大概是瘾君子第三次戒断后未尽的刑期。 如果熬过这次,或许我就不再对此上瘾了。前段时间,那些缓存文件已被我一股脑地删去。那些东西只是某个理想主义的存在的拙劣仿品。柏拉图才是对的。一夜又一夜,墙上只有影子。不过,无须担心。完美将在月底如期降临。只要完美如期降临,就再也不会熬下去,也不需要再熬下去了。我将安静地留在花园里,做那个不会飞的拇指姑娘,做那个不需要变成人的海的女儿。卷入流溪,沉入海底。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八月结束的前一天,椎蒂独自出现在电梯里。他一步一步沿着楼道走来,停在家门口,没有按门铃。透过猫眼,与他对视。他的笑容是一点一点升起来的,先是停在一个灵慧孩子稍有顽皮的程度,接着摇身一变,就成了我所熟悉的样子。他没有敲门,只是踮了踮脚,像落地的小精灵。我打开门,他毫无意外,没有犹豫地上前冲进我的怀里。 我将他抱回家,像抱一个送到家门口的快递那样,轻轻将他放到换鞋凳上。“怎么身上这么香?”我问,摘下他熊猫配色的运动鞋。 “是司阿姨的沐浴香氛,鸢尾葡萄。”他说,“我每天假装跟着钟续去上班,幸好没被发……唔……” 富丽堂皇的香味。尝起来像阿房宫,我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