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朔五年,六月辛巳。朝廷大祭司夜观星象,有一道白光划落,自东朝西,往西洲方向而去。大祭司连忙上朝觐见皇帝,言有神明下凡。 三日后,溪山突现乌云满布,狂风暴雨,成洪水之灾。朝廷连夜召集人马,前往救援,却在兵马出发之际,溪山拨云见日,天灾消除,此后天下再无离奇命案发生。 而溪山奇象次日后,西洲雪山崩塌。虽说西洲归属荒岭,无人踏足。但此次雪灾阵势严峻,坍塌的冰雪宛如洪流,淹没至附近溪山一带,朝廷再度加派兵马前往溪山。 树林的雪地里,少年背着一昏迷的白衣女子,他衣衫褴褛,赤着脚踏足在着冰寒的绵雪之中,不曾停顿,似乎并无知觉。少年的嘴角和额头泛起一片青紫,眼睑沾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他的步伐极为缓慢,却不颤抖,举步艰难地寻着炊烟升起的远方走去,吐纳的气也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 而他背上的女孩伤势更重,洁白的衣裳被一大片鲜血染红,垂落在少年肩头的指头不断地滴着一滴滴血珠。她的血染红了白雪,一滴滴渗进他在雪地里的脚印。 一阵寒风吹过,女孩的眼睛颤了颤。 好冷……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更加贴着少年温暖的背脊。 愿真微微睁着眼,却见周围的景色一片雪白的朦胧,而后在小小的颠簸之中发觉自己被挪动。 愿真虚弱地眨了眨眼,狭窄的视线里是少年的耳朵和看不清的侧脸。 他救了我吗? 来不及思考再多,愿真再度陷入了昏迷。 在朦胧的意识中,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拎着赤蛟血淋淋的头,飞跃至天山圣池。“哐当”一声,赤蛟因惨死而面部狰狞的头颅被丢弃在一旁,瞬间被凛冽的寒风掺杂着冰霜覆盖。 愿真冷傲地望着池面中央那朵硕大的冰莲,嘴角勾出一丝得意的笑,嚣张又邪魅。与以往清冷又淡然的模样极为不同。 只见她伸手,手指化为利刃划开自己的胸口,衣裳立刻渗出浓浓的血。她掌心运法,将心头血凝结一团,朝着冰莲推去。 冰莲被血团撞击的瞬间,瞬间化为血莲,周围泛起一道强光。周围的山体开始抖动,寒风更是猖狂,平静的池面也开始波澜。 愿真却淡然自若地屹立在冰地里,静静观望着血莲。 刹那间,血莲绽放。冰瓣盛开,冰蕊显露,那张曾令三界为之颤抖的玄铁面具重出于世。愿真纵身一跃,落于冰蕊之上,睥睨那副沉睡了数千年的身躯。 愿真轻巧一跨,跨坐在那人腰间。她捏着他的下巴,俯身吻去。顷刻间,那张玄铁面具之下的眼睛悄然睁开。 愿真满意一笑,朝着面具伸出手。随即,摘下。 “不要!”愿真猛然睁开眼,神色惊慌。 转而发现,自己似乎依靠在他人怀中。上方是呆滞的少年脸上又惊又喜的转变,那双琉璃般晶莹的眼睛绽放出无限的欣喜,宛如包揽着浩瀚星辰之中又绽出一簇簇绚烂的烟火。 这双眼睛……真好看。一瞬,愿真似乎忘了方才的梦境,也忘却了惊慌。 “看吧,都说不要这么喂。你得拿个勺子一点点地将药汤渡进去。” 一阵中气十足的训教,愿真循声望去,身旁稻草堆上坐着一年迈的阿婆,她衣着破烂,面带污垢。 她察觉到自己处在荒野草坪,身旁架起一簇篝火,火堆的上悬着一口破烂的小锅熬着汤药。周围不少这般篝火,来来往往的也如同阿婆一般,破布粗衣,头发凌乱,面带灰土。 愿真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无力。少年感受到了怀里的动静,更加拥紧了她。 “这里是何处?” “姑娘,这里是难民所,朝廷的人来救咱们了。” ———————————————— 愿真:竟然混进了难民所o(╥﹏╥)o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