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打完电话回来,再次入座时,罗生生已占据掉她原本的位置,挨靠着,坐在了闵老板的身侧。 闵老板全名闵福泰,出身岭南,是个典型的草根商贾,所以免不了有些市井的江湖气。 传闻华夏出事后,上面出台了行业自肃的指导意见,面谈了几家文化投资公司,谋划成立联席委员会,轮流把控艺联专项基金的使用方向,和各类独立制片电影的推奖、宣传,以及扶持计划。 泰德影视年中由于债务问题,阴差阳错抵给了国影20%股份。没想在当下动荡的局势中,就因这点国字头的红利,反倒让它被钦点成为组建工作的牵头单位,从提鞋小弟变身行业大佬,做了华夏尸体下葬后,养肥的第一朵新花。 吴悠这次能够跟着参局,其实是程念樟随手赠予的机会。 这姑娘最近拿了个原创剧本项目,任主编剧。团队目前处在筹资阶段,最后如能落地,对她职业资历的加成,绝不容小觑。 泰德上位的过程中,程念樟帮闵福泰在国影做了不少工作,现在“女朋友”要找人搭台,那这位老板怎么说,多多少少也是要还点人情的。 不过很显然,吴悠在酒场上的本事,还需要再多加一点磨砺。 明明都是今天刚相识的角色,她陪了整晚没陪明白的花头,搞了半天没搞到手的交情,轮到罗生生上场,竟只花一刻钟都不到,就凭自己本事,给全部攥进了手里。 转念一想……还真是有些教人妒忌。 “闵老板,不能再喝了……真不能再喝了!我等会儿还得回大堂帮忙,喝多了,醉醺醺的,那不是明摆着闹人笑话吗?” 罗生生此刻一面撒娇,一面用余光朝外轻瞥。 她见吴悠在沙发边陲坐定,全然一副想进却不敢进的模样,赶忙挪动屁股,决心把位次还来给她。 “回去什么回去!”只可惜这闵福泰当下正喝到兴处,脑子混不吝,听她要走,出口就是场严厉的拒绝:“小罗,你这妹妹我认定了!来!来!既然当了咱老闵家的人,就没有再去外头给人陪酒的道理!嗝……” 他的酒嗝怼脸而来,冲得罗生生直扇鼻前,心里嫌弃地想—— 谁要当他老闵家的人?谁又要去外面陪酒了? 这人真是好话不听,屁话又一堆! 罗生生此番碍于身份,实在拿他没辙,便求救似地,撇嘴朝季浩然使了个眼色,望他能来伸出援手,帮自己解围。 而可气的是,季浩然明明瞧见,也当没有发现,只低头笑笑,老神在在地抿了口酒,纯然像在看戏,根本没什么动容。 罗生生见他装死,不禁咬牙闭眼,倒吸入口凉气:“那闵老板……哦不……闵哥哥,你看这样,您要实在想喝,等下次有空,我再专程请您顿大餐,您看成不?今天说白了,我就是个半路插脚的外来客,待久了,真不像话的……” “外来客?小罗你要这样说,可就有点生分了啊——”闵福泰话到一半,眼里似是瞟见什么,表情忽而一顿,随后连忙站起身来,浮夸地拉长声音道:“哟~~我没眼花吧?这是哪阵邪风,把我们程大制片都给吹来了撒!” 座内闻见“程大制片”,除了触电般滞住的罗生生,其余都停下了手头事情,朝闵老板视线所指方向,探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稍暗的室灯之下,由远及近,有个峻拔的身影愈渐在众人眼中,变作明晰—— “不好意思,打扰了。今晚通告结束比预计要早,我想吴悠在这儿,又是朋友新店开张……就索性过来看看,也算是帮忙加添点人气,照顾照顾生意。” 男人说时摘下墨镜,把车钥匙递给身旁引路的侍应,意思遣他泊停;而后提起手,些微仰头,解开了脖间系实的防风扣。 这件通体鸦青的风衣,今晚被他穿得笔挺。抬眼望去,就如同棵暮秋叶落的高树,立在那里,萧萧飒飒的,连带将这还算温暖的室内,也陡然增添出了股凉风过境般的寒意。 Melisa听人报信,得知程念樟到访,即刻推掉别桌,一路小跑着就快赶了过来。 “小程程,你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她先颔首一记,放低音量与程念樟打了声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