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东,见字如面。” “不知收到信时的你,情状可否安好?” “落笔的这会儿,我正坐在病床,窗外下了整夜的雨,护士刚来收走最后一袋挂液,小邹则在外面睡得格外安稳……独留下我之后的病房,就像个吞人巨兽的嘴,每晚待着,都会感觉比前晚,要闭合地更加紧实了一些。” “真是怪吓人的。” “这两天,我已经连续做了几场噩梦,有时还会鬼压床,睡不熟,又醒不来,难受难熬。每当这种关口,我就会想,如果有你陪着,那我肯定不会此般多梦,你说对吧?” “其实,阿东,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无论是什么姓名,处在怎样的位置,又变幻成了何种身份——始终都是像我底气一样的存在!可以让我在遇事怯懦的时候,能够拾起胆量,勇敢地应对;受到伤害之后,也能忍痛咬着牙,继续蹒跚地步走。” “有些话,我从很早时候,就想共你来讲,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于是就想用书信的方式记录给你,当成是一份迟到的白色情人节礼物,只望你不要觉得敷衍便行。” 看到这里,程念樟抿起嘴,身体逐渐脱力,挨着床脚,抱腿坐到了地上。 他暂且先将信纸放到一边,把脸埋进屈起的膝头。可能是有泪不想外现,直到沉淀完了情绪,他才又红着双眼,重新把信拾回了跟前。 “还记得我刚回国的那天吗?就是九月开机前,主创会上手忙脚乱那次。虽然过去早已日久,但关于当时的情景,我却一直记得非常清晰——” “那会儿的你,好凶哦。” “凶到我都不敢挨近了说话,只能借着酒局的契机,琢磨看能不能同你打上一声招呼,道句好久不见,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叙叙以往。”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信里不再赘述,实际就算到了现在,想想还是会很生气。没办法理解你当时的做法,接受不了被你讨厌的现实,更加克制不住因为真心遭遇辜负,而对你产生的失望感受。” “自从经历了这件事,我为说服自己“喜欢你”的合理性,就擅作主张地,把程念樟和赵程东给割裂了开来,不断催眠自己——我喜欢的,是你少年时干净透明、力争上游的意气;而不是淬砺浸染后,现在钻营厚黑、不择手段的势利。” “如果阿东你看到了这里,请先不要生气。” “因为我已经认识到了这种想法,对你到底有多不公平。自诩爱人,只愿意接纳对方的明亮、借靠和温暖,却无视你也在奋力挣扎的处境,总是口吐轻言,指责你那些为立身于世而做出的选择……” “放下执念以后,回头再看,我才终于理解你说的自私,到底在指向我些什么。会很难受吧?发现原来爱着的人,一直都在把自己这样看待。” “对不起的,虽然抱歉有些滞后,但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在经历着爱与被爱这件事情,免不了可能会紧张,会生涩,会口不择言,会犯下些傻乎乎的过错。希望你不要太把那些我冲动之下的妄言,记挂在了心上。” “阿东,你是个很好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抑或是遥远的未来。你都是很好很好的。是值得被爱,也值得被眷顾的,很好的人。” “无论我经历或失去了什么,都始终坚信,能遇见你,是我人生的一种幸运,是英雄主义照进现实的浪漫,是春风拂过绿野,漫山桃花盛开般的绚烂。 “如果把人生比作是场四幕剧,在第一幕的剧情里,就能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