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听床上略有动静,女人放下平板,起身上前,用微凉指背,触了触宋远哲的前额: “还是有些烫……再寐会儿吧,外头天色早呢,有妈妈陪你,放心睡就好。” 男人没理自己母亲的关切。 “几点了?” 他径直推开手背,只用干哑的嗓音,颇为冷感地问了句时间。 经年下来,傅云早已习惯儿子的生分,被拒后,她的面上未见异常,手腕下意识地抬高,随后低头看向表盘。 “四点二十五。” “哦……” 头脑里摸排过时间,宋远哲估算,自己约莫睡了快有足足半天。 困意消退的他,想照常支肘撑起自己,随后往台面取杯水来解渴。 可没料到这边刚有动作,整个上身就立马产生了股撕肉般的剧痛。 “啊……嘶——” 闻见他哀嚎,傅云心急,赶紧弯腰将儿子扶稳,伸手扯过靠枕,替他在背后竖放了起来。 “大夫白天看过,说你右肋下和左臂的挫伤非常严重,指骨还有多处骨裂,想尽快恢复的话,这两天估计是下不了床的。公司那头的事,我近来会暂且搁置一些,专心留在家里照顾——” “妈……” 听出其中有变相监视自己的意图,傅云话将将说到一半,就蓦地被宋远哲给匆匆叫断: “我没事,你照旧忙吧,用不着特意这样。” 他说时低垂着头颈,也不知是因痛感,还是出于其他,整张俊脸五官纠结紧皱,凶相毕现。 这番话的语气,泄露出了宋远哲不加遮掩的嫌恶,被傅云识出,让她的表情和动作,纷纷开始变作迟钝。出神过后,傅云叹出口长气,转而目色寒凉地看向门口,掸手屏退掉了房内所有帮佣,只独留下林瑜在旁驻守。 “你打小就是因为不爱听话,才会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也不知道说过多少遍,让你和姓罗的那一家老小别走太近,却次次都当耳旁风,永远不长记性。”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听这些?如果没有你,不是你在后头作妖阻挠,我早就已经娶——” “啪!” 罗生生的名字还未出口,一记清亮的耳光,便直接落在了宋远哲的脸上。 虽是母子,傅云下手却分毫没顾情份。 “没有我?没有我,你早就被她和她哥轮番害去坐监!还能有机会在外头逍遥快活,和她搞七捻三这么多年吗?远哲,凡事都有因果,别总说这种气话,幼稚地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外头看轻,给我四处丢人。” “呵,丢人……从小到大,你除了会说这句,还会教我什么?冷血吗?像个机器一样,没有一点人样!” “啪!” 又个巴掌来临,力道依旧狠辣。 “我才是生你养你的人,她罗生生算个什么东西,又给你灌了什么迷汤,教你今天这样来和我说话!”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宋远哲咽下血腥,抬手抚上心口,试图抑住痛感:“只要是我自己选的,你都会想方设法毁掉。小时候,我是你拿来拴住宋海峰的工具,长大了,就变成报复他和宋毅的打手。自己不幸福,还偏要拉我来陪葬。爸爸、哥哥、罗熹……全都因为你的私欲,变得和我疏远,把我当成敌人。现在就连生生你也要拿走,妈,你到底想做什么?想把我变成什么?和你一样的机器吗?啊?” “啪!” 质问无效。 被打后,男人偏头定住了许久,耳内嗡鸣。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 傅云冷声道。 “我很清醒。” “啪!” 又来一下。 “还在顶嘴……那就是不够清醒。亲疏不认,好歹不分!畜生都比你识相,居然敢说自己清醒!” “虎毒还不食子,你又好得到哪儿去……” “啪!” 再一下。 门边,始终安静旁观的林瑜,大概是起了恻隐,双手在身侧捏握了几下,犹疑后,终是迈腿走向了床边。 “夫人,宋总刚受打击,心绪上会有异动,要是口不择言,也属于是人之常情。您可以放他点空间思考,我相信凭宋总的聪慧,不用太久,他自己也能通透。” 说到这里,林瑜觑了眼傅云,见她面色如旧,于是又再走近了些,借扶正宋远哲上半身的动作,微微扯大些男人领口,露出对方肩颈上,大片黑黑紫紫的淤青: “宋总这次伤得不轻,我们先让他休息会儿吧,日后等养好了身体,您再训诫也不迟。” “哦?你俩倒是连心地很。”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