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吧。”他转身往门口走,说,“这几天你就留在这儿。” 奉玄问韦衡:“你父亲到底是许人还是室韦人?” 韦衡停步,转回身子,看了奉玄一眼,说:“我说过,这不值得问。” “宣德郡的室韦人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我就算再惹祸,也不会利用尸疫惹祸。” “你现在就在利用尸疫威胁我。” “我不是利用尸疫威胁你,我是用少数人的命换多数人的命。”韦衡说完,忽然歪了一下头,叫:“八郎。” 一声“八郎”,奉玄汗毛倒竖,睁大了眼睛。 韦衡说:“我送抚子内亲王时,和抚子内亲王说话,抚子内亲王说日本国有阴阳师,特重咒术,我不知道什么是咒,问内亲王能不能说一个咒,内亲王说:名字就是最短的咒。咒是束缚。名字束缚了一个人。八郎,你太子舅舅在找你呢,他以为你在卢州。太女好心计,送你入道之后,在卢州送了三十个和你同岁的孩子遁入佛门,又在卢州大修佛像——你舅舅以为你在卢州当了和尚,他要斩草除根,暗中在佛门找人。奉玄,听人叫你‘八郎’,你想起了多少前尘?” 韦衡看奉玄又不说话了,也并不在意,他接着说:“你叫我‘韦衡’,韦衡……这个名字和我的室韦名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该叫韦衡,我也不叫昆禾弥企衡。弥企衡是一个死人,我与他吃过同一个人的奶,我将他当成我的弟弟。他死在了隆正十五年,死在了那年卢州军对伐折罗部的灭族屠杀里。十岁,他活了十岁,我以前总嫌弃他年纪小,不愿意带着他玩,我现在也嫌弃他年纪小,他活得太短了,我不高兴。” 奉玄说:“有一次你说你小时候看傀儡戏,这是不是骗我的?” “是。爱看傀儡戏的人是弥企衡,不是我。他缠着我给他画画,画傀儡戏的背景画,说自己以后要去戏里的城镇看看、去住戏里的那种房子。他很天真,像你。” 奉玄忽然想笑,从心底泛起冷笑,笑韦衡太虚伪,也嘲讽自己太蠢。他问:“你为什么连小时候的事也要骗人?” “我也不是故意骗你,我那天想起我小时候,发现我记得弥企衡的很多事情、记得他的心愿,可我自己的事情,我反而忘了。名字,好像真的是个咒,我做韦衡太久,都快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了。”韦衡说:“你一定要我给你回答的话,那我告诉你:我是室韦人,血脉里没有一点许人的血。我本名屠万真羽,姓屠万真,名羽,出自室韦宫毗罗部,幼年丧母。‘屠万真’是宫毗罗王族的姓氏,室韦人自称金翅鹏鸟后代,‘羽’在室韦语里指金翅鹏鸟展翅时的姿态,有毁坏、破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