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外孙女,杨晟真那厮应是不敢再为难她了。想起心中的事,她眸光闪烁,开口询问,“顾公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表妹想打听谁?”听他突然变了称呼,倒令洛宁鲜有不适。提起表兄表妹,她会不直觉地想起那道熟悉的月白色身影。 “罗安镇泽兰医馆的李大夫。”良久,洛宁送开了紧紧咬着的唇瓣,“他是我的丈夫。” “什么?”顾岚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听她这般说却如遭雷击。不过一瞬,他旋即敛了神色,眸带厉色地看向他,“表妹,这种话你以后莫要在人前说。” “李知韫如今所做之事,皆是大逆不道甚至能诛九族的。”见面前的女子杏眸含泪,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顾岚川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严厉。 她年岁尚小,也不知晓这其中要害,才被李知韫欺骗。自己怎能对她这么严肃,况且,她是姑母的女儿,又是刚刚寻回来了,不大不同他这个表哥亲近。 “表妹,我的意思是,如今我们江陵府的官员,甚至整个湖广,都将他视为大患。”不知她听进去没有,顾岚川靠近几步,“那表妹可知半年前的宫变?” “正是他装神弄鬼,一边在杨家府上当什么府医,一边在宫里先帝身边做道士,后来联合二皇子发动叛乱,逼宫谋反!” 洛宁蹙着眉,神色凝重的自顾回忆,顾岚川说的确实能对上她当初所疑惑的。 “还有,祖父的新政原是利民之举,都是那妖道蛊惑圣心,与旧党一同诋毁新政,最后先帝碍于天下的怒气,才推翻新政,将祖父下狱。”顾岚川顿了顿,其实在至德年间,他都能看得出新政不可能推行下去,先帝虽面上同意,可帝心终是难测,否则先帝也不会绕那么多圈子,使祖父的新政土崩瓦解。 “我知道了。”洛宁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藕荷色绣花鞋面,最后抬眸定定地对上顾岚川的视线,“我以后不会再说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他与子明相貌相似,倒令子明不好在湖广露面。”顾岚川面带遗憾,“他,倒是湖广逍遥自在,搅得这鹤别山一带风起云涌,灾祸不断。” 逍遥自在吗?一阵眩晕感乍然袭来,洛宁抬手扶了扶额角,身子一颤,恰巧被顾岚川扶住手肘。 雪青色的香云纱窝在湖绿色锦袍下,压起一道道褶子。这一幕正巧被门外的男人看在眼里,他眼角微偏,刻意略过这令人不适的一幕。 洛宁也知不合礼法,稍缓和些便从他的怀中退了几步。抬手抚平衣襟,她仍在思索着,原来他在鹤别山吗? 抬起眼眸,正好撞进那寒气逼人的视线中。洛宁抿了抿唇,细长的黛别扭地拧着,旋即将视线看向旁处。 不过短短半日,她的心情就变了个百转千回。如今她确确实实是顾首辅的外孙女,身份应是形同他的师妹。 有了底气,洛宁也不看向旁处了,就那么正大光明甚至回以挑衅,对上他的目光。 这回,倒是他先收回了视线,旋即转向顾岚川。顾岚川当即会意,温和地让洛宁先回屋去,自己晚些时候再过去看她。他尚且不知洛宁和杨晟真的恩恩怨怨,故而也能颇为自然的同他二人交涉。 江凌府中堂。 郭钦半靠半倚着太师椅,听着身侧的官吏报着近几年税收进项和拨款用度。 堂下的官员听着宣读,不时抬眼瞥向郭钦,纷纷捏了一把汗。 “等等,安县的河堤不是至德二十四年三月修建?缘何不过一年下游的泽孟县就发了水灾?”郭钦猛然坐起身,双手置于膝侧,微眯的锐眸扫向下首的官吏。 见那群人如同孙子似的还不吭声,郭钦挑眉,“莫非这安县的堤坝是纸糊的?还是洪灾太大根本无法抵御,那到处验收的时候又是怎么过的?” “大人,下官不知,修筑安县堤坝一事,都是由管事太监孙永负责的。”安县县令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如今出了事都想推到宫里身上?我看你们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入了诏狱,自然知道厉害。”郭钦咬牙逡巡了一圈,这才发现少了个人,“今日论事,云梦县令呢?” 巡抚未至,锦衣卫到是越俎代庖,堂下的官员也是敢怒不敢言。 “顾大人昨日就告了假。”不知哪处冒出一个声音,郭钦倒想起了上次在客栈楼上,见到的那两个人。 那日他只是过去探探情况,却不想顾岚川竟放狗咬他。这笔帐,还未跟他算。 听着底下的争吵,郭钦微阖眼帘。叔父死不瞑目,就算快过去了二十年,他还记得叔父满身是血地躺在一摊碎石上。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