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你住这里面,你会进进出出不把门口的草拔上一拔?”伸手捋了一束杂草,道,“有些还是带刺的,总归会刺伤人。” 裴明淮道:“你是想说里面有外人。” “又不点灯,总有些古怪。”吴震道,“我们过来,想必那人也看到了,还是小心些的好。”说罢拔了剑,顺手把面前的杂草给割开了。裴明淮本来也不是特别在意,见吴震如此,道:“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这般紧张。” 吴震道:“你们闻不到吗?里面有血腥味。” 此处本有瘴气,裴明淮是能闭住呼吸就尽量少呼吸,实在没闻到。如今听吴震一说,确实有血腥味,也警觉起来了。吴震瞟了他一眼,道:“明淮,你今儿个一直心不在焉,我告诉你,打起精神来,此处确实古怪。昙秀,我怕你今儿个真把我们带进妖怪洞了。” 三人穿过前院,这寺庙本小,也不分什么前殿后殿,隐隐闻得到香烛味道。殿中漆黑,既无响动,也什么都看不到。正全神戒备,忽听一声凄厉啸声,裴明淮一身寒毛都全竖了起来,见有一物自殿中飞出,其势如电,此时天未黑尽,尚有微光,裴明淮目力本远较常人为好,看得清楚,那竟是一个人头,黄发黄须,咧嘴露齿,便似活的一般,朝三人扑来。 吴震大惊,裴明淮剑已出鞘,赤霄剑光乍闪,那人头却又咧嘴一笑,避了开去,飞往林中。 “那是什么?!”吴震叫道,“一个头?!” 裴明淮皱眉,昙秀道:“我曾听说,有个落头氏,夜里睡着了,头便会与身子飞开,到处乱飞。这……难不成便是那落头氏?” 吴震跺足道:“你是高僧,却来跟我们讲些奇谈怪论?” 裴明淮道:“别说了,进殿看看。” 他晃亮火折子,举步进殿。殿中倒甚是洁净,一座佛像前供了香花,还有几个蒲团,这几个蒲团却不是正正放着,胡乱扔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高鼻深目,发色棕黄,却是个胡僧。这人显然已经死了,喉咙被人一刀割断,头与身子都分家了,颈后一滩鲜血早已凝固。 站在这胡僧身边的人,竟然是祝青宁。祝青宁仍是一身青衣,丰神如玉,只是一脸惊讶之色,见三人进来,他怔了一怔,道:“你们……” 裴明淮失声叫道:“青宁,你怎么会在这里?”瞅了一眼见祝青宁身上并无血迹,又低头看那胡僧,道,“这人……是你杀的?” 祝青宁缓缓摇头,道:“不是。我都不认识他,我杀他作什么?” 昙秀走至胡僧身边,吴震也俯下身察看。半日,吴震抬头,道:“好快的剑。”见火光下,昙秀脸色发青,便道:“我说大师,你究竟为何来找这位惠始大师,你现在能说实话了吗?我就不相信,你跟九宫会的月奇不远千里都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这位死了的高僧切磋佛理,谈论医术。” 裴明淮也望向昙秀,昙秀道:“好罢,我就告诉你。这位的目的想必跟我一样,都是来找惠始大师问些事情的。你是不是一问到了,就把他杀了?若是这般的话,就劳驾你把他对你说的,再说上一遍了。” 吴震忙问道:“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别打哑谜啊!” “听那村里的人说,惠始大师是在法难之时来到此处的。”裴明淮道,“先帝下诏,焚毁经像,诛戮沙门,幸得当日监国的景穆太子尽力拖延,这诏书得以缓宣。照我看来,这惠始大师必定有个什么秘密,他为了保住这秘密,躲到了这里来。” 吴震茫然道:“秘密?什么秘密?这跟先帝法难,又有什么干系了?”望向昙秀,昙秀叹了口气,道:“我第一个师傅,原不是昙曜大师。明淮知道是谁。” 裴明淮默然,半日方道:“是玄高大师。” 吴震啊了一声,道:“便是那位被杀的玄高大师?” “我父母早亡,自出生不久便就出家了,玄高大师便是我第一个师傅。”昙秀道,“后来玄高大师蒙难,万众哀悼,连明淮的老师沈太傅也来了。如今的皇上登基之后,下诏重振佛教,才又替我师傅重塑金身。我师傅当日不是不能逃走,只是他不愿罢了。他将心中的事托付给了这位惠始大师。只是惠始大师隐姓埋名,不知到了何处去。前些时日,我自一个在山里采药、被毒蛇咬伤的人口中得知,救他的人形貌颇似惠始大师,我才不远千里前来的。” 吴震叫道:“你说了半日前因后果,倒是说说,那是什么事,什么秘密啊!你,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你当你在说法吗?” 昙秀对祝青宁道:“想必尊驾也知道,不如你来讲讲?” 祝青宁淡然道:“昔日先帝法难,究其缘由,是什么?” 吴震道:“是……”裴明淮见他为难,便道:“是盖吴之乱,先帝到了长安的寺庙,见着里面既有兵器,又珍宝众多,疑众沙门与盖吴串通作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