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怕,但关键时候,朝臣却很信任他,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皇帝和朝臣们最后才同意迁都。 可到了郓城后,苟晞就变了。 不,或许是早就变了,只是以前他们不在一处,变得又不是那么明显,所以众人没发觉。 而现在,大家同在郓城当官,一同帮扶陛下,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苟晞的改变。 沈如辉无妻无子,连父母都没了,族人在这两年里也死的死,散的散,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欲望。 他只想跟着皇帝,跟着朝廷做一些事,若能侥幸留得一二美名,那他就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送走赵仲舆,他就焦虑的在田间走来走去,仆人看了有半个时辰,见他竟不知疲倦的还在走动纠结,便忍不住问,“郎君是在忧虑什么呢?” 沈如辉叹息道:“我怕死。” 仆人就低头继续除草,不说话了,他也怕死。 沈如辉却打开了话匣子,蹲在田边和他道:“路上并不好走,我实在害怕,万一不小心死在路上怎么办?” 仆人迟疑道:“赵尚书既热情来邀,想必会派人护送。” “你不知,路上的土匪不是一个两个,有时候是一百两百,甚至成千上万的都有,若遇上这样的土匪可怎么办呢?” 仆人:“郎君说的不是土匪,而是流民军了。” “假借是军,其实还是匪。” 仆人:“兵不也是匪?那领头的将就是土匪头子,那跟土匪头子同朝为官的都是匪……” 沈如辉抬眼,轻飘飘的看向他,仆人立即收声,又低下头去拔草,一不小心把一颗菜苗给拔出来了,他假装没留意,和草一起揉了揉后放在地上用脚一踩,整个人往前一挪,正好挡住沈如辉的目光。 沈如辉扫了一眼他的脚,暂时忍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仆人道:“您要是在怕死,那就别去了,在郓城也不错,虽然皇帝想不起您这个司农寺卿来,但每月还有些禄米拿,我们自己又种有田地和菜蔬,饿不死。” “可人生若只剩下生死二字,那我为何要来这世间走这一遭呢?”说到底,沈如辉心底也是有些野心的,他想要做点儿事,为自己,也为这大晋的百姓做一些事。 仆人:“您怕死。” 沈如辉伤心,“就算我不怕死,去了洛阳就一定会好吗?” 他道:“苟晞那样清正廉洁之人都变成了现在这样,焉知将来赵含章得势,不会比他更不堪呢?” 仆人想了想后道:“到时候郎君再离了她,另找主公就是。” 沈如辉心灰意冷,每每想到此处就不想动弹,只想握在这一方屋子里种地除草。 可……赵仲舆来一次,他心底的火苗就长一分。 沈如辉是个纠结的人,他纠结了一下午,晚上又辗转反侧,也没能硬气的说就留下,不走了。 天一亮,他就爬起来坐在床边,一身里衣,既不洗漱,也不束发,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仆人将釜掀开,搅了搅,见麦子熬开了花,就盖上盖子,把火撤了。 他走进屋来开始收行李。 沈如辉回神,问道:“你干嘛?” “收拾东西,准备回洛阳。” 沈如辉问道:“我何时说过要回洛阳了?” 仆人没言语,把收好的衣裳放进箱子里,道:“郎君要是不回去,再把行李拿出来用就是。” 忙碌了半个时辰,沈如辉还是坐下吃麦粥,他细细地嚼着,忍不住抱怨道:“我们这都要走了,缘何不吃好一些,留着那些粮食做什么呢?” 他道:“应该把麦子舂好,煮个麦饭,或者碾成粉末做些饼呀,把我们种的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