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后苑禁中还在更深处,再无外男可入。 过东西大宫道,入宣佑门后,众举子便已然进入了集英殿的范围之内。远处汉白玉的高台之上,一座雄伟肃穆的大殿矗立,飞檐平伸,苍瓦朱栏。 拾阶而上,殿中廊下已然布置好诸多坐席,举子以号牌与集英殿中官照对入殿,对号入座。韩嘉彦顺着队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西廊下一根殿柱旁。坐下后她深呼吸了一下,只觉这殿内阴寒,比宫外清冷许多。 司殿内侍官已然将策论卷发至每一位考生的案头,笔墨纸砚也都是内廷备好的。待所有考生入场落座,卯正时分,四名覆考官入场,端坐于殿上。未见御驾亲临,便知本次一如以往,殿试不面君。 金钟奏响于殿中,脆耳回荡。主覆考官朗声道: 时辰到,开卷。 殿内随即想起了沙沙的启卷之声。韩嘉彦解开了殿试策问黄卷的束带,展开卷面,开始浏览策题: 【朕以眇躬,嗣承大统,思所以仰奉太母之六年慈训,无忝祖宗之盛烈,若涉渊冰,罔知攸辛未济,是用详延天下之士,咸造于庭,冀有所科闻,以辅不逮。 朕属当六圣之次席,造邦百年之休,寅畏以事上帝,哀矜以临兆民,而岁报重辟,至以千数,或既贷之,又相随以就死也。乃至寒燠僭差,水旱为渗,况敢望灾祥之迟至哉? 彼何修而臻兹,今何由而反是?朕甚恧焉。 夫舍乐成之业而事纷纷者,朕所不取也。端拱无为,游于岩廊者,朕所欣慕也。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此朕所恭闻也。然而贤鄙之未明,徭赋之未平,法令之屡更,戎羌之不诫,蛮徼之未清,颇欲革而正之,安得无扰而定也?】 这题目韩嘉彦一读便知不同凡响,这并非是御试官假借官家名义出的题目,这应当就是官家亲自出的题。 官家好强烈的改革之心,自揭伤疤,毫不讳言。一句安得无扰而定也?真是丝毫不掩饰求才若渴之心,令韩嘉彦一阵感动。 她研墨提笔,却久久不能成文。只因她陷入了踌躇两难的境地之中。长兄韩忠彦、半师苏子由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她亦刻苦受训一个月,完全知道自己该写甚么样的文章才能入得御试官的法眼,眼下堂上坐着的那四位,无一不是旧党成员,他们才是评定最后等级的关键人物。 然而这策问题目,韩嘉彦仿佛能看到年轻的官家提笔写下这些文字时,他内心的渴求,能看到他满腔的抱负无处施展,唯有在策问题目之中,才能展露一丝锋芒。 她脑海里又不自主地回忆起了曾与温国长公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