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维持体面了。” “我真是太荣幸了。”年轻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顺滑地甩开了杜·瓦利埃夫人的手,用两只手握住阿尔方斯的右手,用力地晃了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我们去餐厅喝一杯吧,如果您想要感谢的话,这就够了。”阿尔方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年轻人朝餐厅的方向走去,人群在他们的前方分开,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多走运啊!”吕西安听到有人不屑地抱怨,“算是应了他的那个好姓氏!” 他这才意识过来,原来felix的意思,在拉丁文当中恰恰就是“幸运”。他看向杜·瓦利埃夫人,她脸上的表情尴尬又恼怒,嘴唇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丈夫给她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于是她只能勉强在脸上挤出微笑来,装得自己似乎很为“被保护人”得到阿尔方斯的青眼而感到高兴——归根结底,她有什么资格去和阿尔方斯争抢他看中的东西呢? 他眼看着阿尔方斯和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他们一边走,一边亲亲热热地谈着话。眼看着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舞厅,可吕西安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那个方向上收回来。他耳朵里充斥着跳舞的喧闹声,维也纳华尔兹的声音甜腻腻的,像是这个城市著名的苹果派,甜腻的让他想吐。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大笑声,有男也有女,他们在笑什么?是在笑不自量力的杜·瓦利埃夫人吗?抑或是在嘲笑他? 他机械地朝着大厅的侧面走去,那里的墙壁上贴着直到天花板高的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倒影,却发现自己似乎完全认不出镜中的这个人了——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睛里毫无身材,半长的鬈发有气无力地搭在耳后和脖子上,就像是小说里写过的那一类被抛弃的情人,或者是过了季的交际花。 他的脑子里突然涌入了无数的记忆,从几年前他来到巴黎算起,他就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这种充斥着金钱,权力和欲望的喧闹生活当中,这样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吵的他发疯。他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过巴黎,那么他或许会成为了一个比现在高尚的多,也幸福的多的人;如果他及时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一道退场,那么他过的也一定比现在这样如履薄冰的生活要好得多。他试图在镜子里找到这种理想生活的幻象,然而他看到的只是这个陌生的自己,以及身后红男绿女的影子,一群傀儡,一群玩偶,一群庸俗恶毒的蠢货! 他是怎么落到如今这一地步的呢?这当然要怪他自己,可自然也要怪阿尔方斯——这个魔鬼骗他在契约上签名出卖自己的灵魂,就像是《圣经》当中以撒出卖长子权利一般。他自己解开了自己的上衣,而阿尔方斯则脱下了他的裤子,就在这样的半推半就当中,他已经变得不着寸缕,毫无遮掩,一无所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