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扭扭地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蓝色标志,上面写着“德里货运场”下面还挂了一块黄底黑字的大牌子,写着“死巷”二字——正像是对货运场的评价。 比尔骑车拐到内伯特大街上,沿着人行道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跳下车。“咱们从这里走、走、走过去。” 理奇应了一声,从车上跳下来,心情万分复杂:既感到安慰又有点后悔。 他们沿着路面龟裂、长满杂草的人行道向前走。前面就是货运场。那边传来一阵马达声,偶尔也能听到车钩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你害怕吗?”理奇问比尔。 比尔推着他的银箭,看了理奇一眼,点点头。“有、有点儿。你呢?” “当然怕。”理奇说。 比尔告诉理奇他前一天晚上问父亲了一些关于内伯特大街的情况。他父亲说二战结束前这里住着很多铁路上的人——工程师、乘务员、单身汉、货运场工人、行李搬运工。货场衰落了,这条街也冷清下来。再往前走,房屋更加稀少,也更加破旧、肮脏。街尽头的那三四座空屋已经用木板封死,庭院里长满杂草。人行道消失了,他们走在一条众人踏平的小路上。 比尔停下来,指了指前方。“就在、在、在那、那儿。”他低声说。 内伯特大街29号本是一座整洁的科德角式红色房屋。现在红漆已经腿成谈粉色,一块一块地剥落下来,像是伤口。黑洞洞的窗户用木板封住了。房屋两侧荒草丛生;草地上长满蒲公英。左边一块高高的木栅栏歪歪斜斜地立在阴湿的树丛里。离栅栏不远处有一大丛向日葵——最高的足有5英尺。微风吹过,那些向日葵摇摇晃晃地点着头,好像在说:这些孩子在这里,难道不好吗?更多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理奇不寒而栗。 趁比尔停车的功夫,理奇观察了房屋四周。他看见门廊附近茂密的草丛里伸出一个车轮,便指给比尔看。比尔点点头,这正是艾迪提到的那辆翻倒的三轮童车。 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内伯特大街。马达声此起彼伏,好像咒语在空中回旋。街上空无一人。那硕大的向日葵又在摇摆:新来的男孩。 好孩子。我们的孩子。 “你、你、你准、准、准备好了吗?”比尔的问话把理奇吓了一跳。 “唉,我刚想起来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今天到期。”理奇说。“也许我应该——” “少、少、少说废、废话,理奇。你、你准备好了还是没、役。 没好?“ “我想好了。”理奇说,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他们穿过杂草丛生的草地来到门廊下。 “看、看那、那、那里。”比尔说。 远处门廊左侧的格子栅栏倒在一团树丛上,那里曾经是玫瑰花丛。没有被倒塌的栅栏压住的地方玫瑰花懒洋洋地开放着,而栅栏下面和前方的树丛却是一团枯死的树枝。 比尔和理奇相视无言,神情严肃。艾迪说的全是真的。7个星期过去了,还留有那天的痕迹。 “你不是真想钻到那下面去吧,是吗?”理奇几乎是在哀求。 “不、不、不想,”比尔说“但、但是我想、想” 看到他是那么认真,理奇的心直往下沉。比尔的灰色眼睛里闪烁着执着。他的表情是那么坚决、那么迫切,使他显得更加成熟。理奇心里暗暗墙咕,看来比尔真想杀了那个怪物,如果它还在这里的话。 杀了它,也许还要割下它的头拿去送给他爸爸,说:“看,这就是杀害乔治的那个家伙。现在你下班回来该跟我说话了吧。该告诉我这一天过得怎样,掷硬币决定谁来买早茶咖啡的时候谁输了吧?” “比尔——”但是比尔已经不在那里。他已经绕到门廊右侧,艾迪曾经爬过的地方。理奇赶忙追过去,差点被草丛里的那辆三轮童车绊倒。 他赶上来,比尔正蹲在那里,察看门廊的下面。门廊一边的栅栏已经被什么人——哪个流浪汉——拆掉了,以便于出入。 理奇在他身旁蹲下来,心里敲着小鼓。门廊下面空空荡荡,只有腐烂的树叶、泛黄的报纸和影子。很多影子。 “比尔。”他又叫了一遍。 “怎、怎、怎么了?”比尔掏出手枪。他小心地取出子弹夹,又从裤兜里掏出那4颗子弹,一颗一颗地装进去。理奇看得着迷。他又看看门廊下面。这次他发现了新的东西,碎玻璃,闪着幽光的碎玻璃片。他不是笨孩子,知道这几乎完全证实了艾迪的故事。门廊下枯枝腐叶上的碎玻璃表明窗子是从里面被砸碎的。从地窖里。 “怎、怎么了?”比尔抬头看着理奇,又问了一遍。他的脸色严肃、苍白。看着他那坚定的表情,理奇在心里认输了。 “没什么。”没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