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的眼神。无论是什么原因——割伤、肿痛、图书馆的书,还有揣在裤子后面口袋里那张泡得粘乎乎、看也看不清楚的成绩单——这些都促使他还击。他淌着水,趔趔趄趄地走过去,飞起一脚踢中了亨利的胯下。 亨利惨叫一声,惊飞了落在树丛中的鸟。他拱着腰,捂着裤裆,怀疑地看着班恩。“哎哟”他低声呻吟着。 “是的。”班恩说。 “哎哟。”亨利的声音更加微弱。 “是的。”班恩又重复了一遍。 亨利的身体慢慢滑下去,跪在地上,微微蜷着身子。 “哎哟。” “妈的,没错。”班恩说。 亨利倒在地上,捂着裆部不停地打滚。 班恩站了好大一会——大概一直等到亨利恢复过来,又有力气追他了——这时突然一块石头击中了他的右耳。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流了下来。 他回头看见贝尔茨和维克多握着水向这边跑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把石头。一块石头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他一躲,恰巧被另一块石头击中了右膝。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又一块石头又打中他的右颊,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朝岸边跑去,抓住伸出的岩石和灌木,用力往上爬。终于爬到岸上。班恩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贝尔茨跪在亨利身旁;维克多站在几尺之外还扔着石头。一块棒球那么大的石头正落在班恩附近一人高的树丛里。他看得已经够久了。更可怕的是,亨利又站起来了。班恩转身进了树丛,吃力地向西边跑去。如果他能走到班伦靠近开普老区的那边,他就可以讨上一毛钱,坐上汽车回到家里。到了家里,他就锁上门,把这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扔进垃圾箱,这场噩梦就该结束了。班恩想象着自己刚刚洗过澡,穿着那件红色的毛绒浴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动画片。这样的想法鼓励着他不停地向前跑。 树枝划在脸上。荆棘刺痛了双手。可班恩全然不觉。他跑啊跑,终于来到一块平地——黑漆漆的肮脏不堪。眼前是一片茂密树林,散发着一股恶臭。“流沙”当他看到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的一汪静水闪着微光,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脑海。不管那里有没有流沙,他都不想走近这片泡在水中的树林。于是他拐向右边,沿着树林边沿一直跑到一片真正的树林。 这里生长的主要是杉树。树木稠密,拼命地向上生长,争夺一点空间和阳光。但是这里没有太多低矮的树丛,所以他能跑得快些。班恩不知道自己在朝哪个方向跑着,只是估摸着自己还跑在前面。班伦地区有三面为德里环绕,另一面连接着刚刚修了一半的收费公路。他总能跑出这片树林的。 他的肚子阵阵抽痛。他卷起上衣一看,不禁闭上眼睛,倒吸一口气。他的肚子看上去就像圣诞树上挂的奇形怪状的彩球。血结成硬块,滑下河堤的时候又蹭了一身绿。他赶忙放下上衣。那不堪入目的伤口使他觉得一阵恶心。 班恩突然听到一种低低的嗡嗡声——那声音很微弱却真切人耳。 一个一心想要逃出树林的成年人不会注意到,或者根本就听不到这种声音。但是班恩是个孩子,并且他已经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他急忙转向左边,看见前方耸立着一根3英尺高4英尺粗的水泥圆柱。顶端的通风口上扣着一个铁盖子,上面印有“德里污水处理局”的字样。哗哗的水声正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班恩从通风口往里瞧了瞧,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又嗅了嗅,闻到一股潮湿酸臭的味道,不禁缩回头来。是个下水道。 他快步向西走去。5分钟后,他清晰地听到前方有水流的声音,还有说话声。孩子的说话声。 他停下来,听了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一阵嘈杂声。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维克多、贝尔茨,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亨利。鲍尔斯。 噩梦还没有结束。 班恩环顾四周,想找一块藏身之地。 10 两个小时后班恩钻出他的藏身之处,蓬头垢面,不过精神了许多。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睡着了。 当听到那3个家伙紧追不舍,一路追来的时候,他浑身都僵在那里,就像一只野兽看到迎面驶来的卡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任由他们处置。 不过班恩还是朝着流水和孩子那边跑去。他尽力分辨那些孩子的声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好唤醒被吓得不能思想的头脑。什么工程。他们在讨论什么工程。有一两个声音听起来很熟。一阵泼水的声音,又一阵善意的笑声。这笑声使班恩向往,也使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如果他被抓住了,也不必连累这些孩子。于是班恩向右拐去,又钻进一片矮树丛。像许多身高体胖的人一样,班恩的脚步异常轻巧。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