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得极尽。 明华裳觉得她算是很心大、很木的人了,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发毛。她默默拉紧斗篷,问:“二兄,你一点都不怕吗?” “怕什么。”明华章声音很从容,冷清的近乎冷漠,“她是被人杀死的,要怕也该怕那些斯文体面的活人,为何要怕一具死尸?” 明华裳无言以对,默默克制住对死人的恐惧,小心寻找遗留在屋里的心理痕迹。 这里应该不是凶手杀莲心的第一现场,但对于明华裳来说,凶手如何安放尸体,如何布置他心目中的仪式,远比行凶现场更重要。她缓慢在屋中踱步,她的脑海中,有一个人影正迈过门槛,他肩上是一个娇美、柔弱,还带着温热的女子身体。 他在公侯小姐的寝房里畅通无阻,周围明显属于贵族女子的摆设让他既兴奋又憎恨。他环顾四周,床底、衣柜、坐具,可以摆放尸体的地方有很多,可是这些都还不够。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地方。 床。 被褥整整齐齐叠放着,上面似乎还有女子的幽香。他激动地将“他的女人”放在榻上,拉开被褥,将不久前还盖在贵族小姐皮肤上的锦被,覆在莲心脸上。 明华裳不知不觉已经半蹲在床榻前,直愣愣盯着莲心空洞的眼眶。明华章用火折子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唤道:“二娘?” 明华裳猛地回神,偏头看到明华章拧眉望着她,眼里似有担忧。火星明明灭灭,他笔挺的脸笼罩在火光中,一半明一半暗,有一种壁画上天神般的庄重感。 明华裳愣了半晌,从那种极致共感中挣脱出来。明华章见她还不说话,伸手要去探她的额头,被明华裳猛地抓住。 “二兄,最重要的一个点,我想到了!” 明华章自己说着不介意和尸体靠近,但看到她蹲在死人前,他还是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清净处:“嗯?” 明华裳完全沉浸在兴奋中,一点都没注意明华章的动作:“我之前一直拿不准他对女人的态度,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显然他很仇视我们,刻意要吓我们一跳。但如果只想吓人,将尸体吊在门口,我们一开门就能看到,效果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偏偏要将莲心藏到我们的被褥里?” 明华章一直在查莲心是怎么死的,凶手用了什么工具、在什么时辰,倒没有想过背后的原因。 是啊,但凡有行动,背后必有需求,凶手做这些时,心里在想什么?他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做,而不是那样做? 明华章虚心求教:“为什么?” 明华裳指向床榻,目光亮的发光:“因为床榻。床和其他家具不一样……” 明华裳本来想说床是进行夫妻生活的地方,这个意义远超普通坐具,但话到嘴边她才意识到面前是她兄长。明华章眼睛优美而清亮,认真看着她,她要怎么说? 明华裳脸一红,鲜见的卡壳了。明华章看到她的表情意会了,他有些尴尬,但他是兄长,怎么能在妹妹面前想这件事?他努力端着宠辱不惊的稳重架子,说:“然后呢?” 明华裳也不知道明华章懂了没有,磕磕巴巴继续往下说:“这是他潜藏的想法,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受到挑衅,宣告自己的力量时潜意识会选床,正好反映了他的人生经历。” 明华章这回注意力是真的被吸引走了,没有再纠缠于那些绯色尴尬:“人生经历?” 一个杀人现场,竟然还能看出来凶手的人生经历? “嗯。”明华裳点头,从头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应当是个男人,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不会太小,年轻的话没有经验,不会对床有这么强的情感偏见;也不会太老,毕竟两天连杀三个人,对体力的考验不小。鉴于他对美丽的侍女有这么强的渴望和恨,我猜测他曾有过一位妻子,容貌美丽,长袖善舞,邻里都很喜欢她。他的妻子可能在大户人家做侍女,但后来出于一些原因背叛了他,很可能做了对方少爷的侍妾……” 明华裳说到这里顿了顿,她想到太平公主府的情况,道:“不对。不是少爷,而是主君的侍妾。” 想通这一点后,明华裳的思路越发顺畅:“看他对尸体的残暴程度,可见他孔武有力,体力甚好,占有欲强,能轻轻松松勒死一个女子。这种人发觉妻子出墙时,极有可能会暴怒,当即暴打甚至杀死妻子,他的愤怒不至于要压抑数年后,发泄在一群和他妻子无关但身份相似的侍女身上。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有事离家,不知妻子近况,等他回来时,妻子已经跟着贵族跑了。所以,他应当从过军,是个实力强悍的军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