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王瑜兰在城外生产,山庄里的规矩比不上国公府,因此给了苏嬷嬷可乘之机。她悄悄替换两个孩子后,做贼心虚,趁王瑜兰身死、镇国公不明真相时,她以告老还乡为名逃跑了? 很有可能,但明华裳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明华裳问:“当年跟着我娘去山庄待产的人还有谁?” 如意摇头:“奴婢不知。” 这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如意十二年前才入府,她怎么可能知道永徽年间的事?明华裳道:“你接着打听当年陪我娘去山庄的人,找到后不要声张,先来禀报我,然后悄悄将他们带过来。” 如意应是,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娘子,您打听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她狗命,要不是性命被不知名之人威胁,谁乐意查这些陈年旧事呢?明华裳呼出一口浊气,说:“好奇一些事情。这些事不许告诉别人,出了这道门,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连对阿父、二兄也不可以,知道吗?” 明华裳难得这样严肃,如意被吓了一跳,赶紧应下。 明华裳问完事情后,就让如意退下了。她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跃动的烛火,倏地生出一种茫然。 她是明华裳,却不是镇国公府的明华裳。等明年真千金回来后,她要何去何从呢? 趁这一年赶紧找个好郎君嫁了? 这个念头只在明华裳脑海里出现了一瞬,就被她否决了。贵族官宦结亲,莫非是冲着新娘本人来的吗?他们想娶的是承载着对方家族财富和亲缘的象征品,联姻对象本人反而是最不重要的。视她如珍宝的父亲在得知她真实身份后都放弃了她,她为什么觉得一个刚认识的男人会对她不离不弃呢? 继续留在明家一早就被明华裳划掉了,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害死。或许她该回到她真正的家族苏家? 明华裳同样不觉得这是什么好选择。有一个为了钱财能将自家孙女和公府千金调换的祖母,这样的家庭会是什么好人家吗?更不用说苏嬷嬷还有一个非常出息的孙子,举全家之力供此子读书,明华裳回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卖掉? 不能留在镇国公府,也不能回苏家,她就只能想办法自立门户了。但自立不是买一处宅子这么简单,她是女子,想在没有父亲、兄长、丈夫的情况下独立生存,就只能立女户。而立女户又有种种苛刻条件,想办下来谈何容易。 就算她在官府中找了门路,成功办下女户,但她这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废物,日后又要如何维生呢? 明华裳想到一片灰暗的前途,深深替自己叹了口气。她看到手里的甘子酥快要凉了,一口气喝完。 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万幸还有一年,她可以慢慢安排。当务之急,是接下来的飞红宴。 明华裳扯出一条单子,认认真真记她要带什么吃的。城南的梅花糕真的很难买,她得赶紧让进宝准备了。 一眨眼,正月十四到了。神都取消宵禁,三日内举国狂欢,百无禁忌。万象神宫上挂起高高的红灯笼,大街小巷摆满花灯,连冰冷慈悲的佛像都仿佛染上了人间的温情。周边郡县的百姓拖家带口来洛阳看灯会,而与此同时,却有许多宝马香车逆着人流,往城外走去。 太平公主在邙山设飞红宴,邀全京城才俊去邙山踏雪赏灯。自从女皇当政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成了一句讽刺,前有女皇统御天下,后有以上官婉儿为代表的一系列女官参政,为君、为官不再是男人的专属。越来越多女子走出闺房,参与到曾经只有男人的领域中,这次太平公主设宴也是如此,非但广邀世家俊才,同样邀请了许多贵族才女。 一时间邙山宝马雕车,香风满路,明华裳本来还担心上山的路难走,没想到积雪被络绎不绝的马车碾平了,她还算顺畅地到了山顶。一下车,明华裳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衣香鬓影,满堂金玉,恐怕全洛阳的显贵都在这里了吧?明华裳咸鱼了十六年,第一次见如此大场面,她下意识去找明华章:“二兄。” 明华章牵着马,正和门口的人说什么。他见明华裳看过来,将缰绳交到亲随手里,简略道:“你将马牵到马厩里,不要用他们的草料,用我们自己的,你亲自去盯着,不得有误。” 随从应是,牵着马走了。明华章走向明华裳,问:“上山的时间比预计长,你有没有不舒服?” 明华裳摇头:“我没事,我车上有吃有喝,哪能不舒服。反倒是二兄一路都在骑马,没冻着吧?” 还有心情吃东西,看来是无恙了。明华章说:“这点路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既然你没事,我先送你去住的地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