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以为这赈灾是假,这真正的银子怕早就不知道入了谁的囊中!” 建安侯方昊向来性子急,不等卫君樾说话,他便怒而出声。 “侯爷慎言。”杨玦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卫君樾,拱手作揖,声音不徐不慢,“殿下,此前之事年代久远,其相关卷宗皆由尚书大人亲自看管,臣现下未能寻到具体官银流水,是臣无能。” 闻声卫君樾掀起眼帘,淡淡瞥过杨玦,摆了摆手:“你做的不错。” 杨玦抿唇。 “殿下!”方昊忍不住开口,“户部赋税乃关乎民生的大事,现下国库贫瘠,我北宁军将士若非在边关常年自耕自立,靠着朝廷的补助这么多年早早便饿死了!后来北狄入侵,我北宁军甚至没能得到及时的粮草援助!这群人早已腐坏到根里面去了,杨大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可臣不认!臣认为此事该以铁血手段彻查之!” “侯爷冷静,倘若过早......” “杨大人!你一介文臣不懂边境将士苦寒——” “方昊。” 就在方昊欲拍案而起时,卫君樾出声打断了他。 他凉凉地睨过一眼,剑拔弩张的二人立马烟消火灭。 卫君樾收回视线,十指交迭于桌案,道:“北宁军如今粮草可足?” 方昊点头:“有殿下相助诸位将士暂得安稳,只是晋丰之战,是臣失利......” “嘉钰军是何时赶到的?” 方昊愣了愣:“那日臣率西三路军从侧进攻北狄骑兵,却不曾料东三路遭遇突袭,彼时我军大兵力皆在正面抵抗,北狄人突了侧围,我等被迫疏散百姓,往后撤离二十来里,幸而此时宁安世子带嘉钰军及时赶到,击退了北狄人,才守下了晋丰。” 这些话卫君樾在战报上便见过多次。 偶然,巧合,援救及时,一切没有问题,却又处处透露出蹊跷。 见他不语,方昊又开口,只是这一次却有些凝重:“殿下,如今大胤腹背受敌,西南流寇四起,但军队又全然都在西北方战事,而我们北宁军在三年前被北狄突袭一次后元气大伤,这一次本以为修养多年能够重振旗鼓,可……” 胤朝往北以晋丰为界与北狄接壤,而西南方向却与各游牧族相接,他们并非四处为家,以抢夺边境百姓粮食为生,乃胤朝多年不可解决的困境。 可宣武帝在世末年,手中实权几乎都被左相等人架空,兵权落到实处实在少之又少。 现如今朝中六部有四皆为左相一党,兵部上下更是由乔家占了半壁江山,新帝即位之初,若非卫君樾以铁血手段收拢北宁军,现在的大胤恐怕早已不姓卫。 “自臣统帅北宁军以来,便因朝中后援懈怠导致军心散漫,臣承蒙殿下提携才得以到如今地位,可现下内忧外患——” 方昊起身单膝跪地,向上抱拳,开口声义愤填膺。 “臣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这般蠹国害民,臣自请前往西南彻查此事,愿殿下成全!” “你想怎么查?”不等他回答,卫君樾又道,“是带着你的军队直接上去抄了他们的家?还是和上次在明政殿外一般上前质问?” 一语落,方昊面色一僵。 他想起了那日在殿外等待上朝,见众人都谄媚恭贺乔天朗以那般龌龊的手段嫁女,自己的出言咄咄。 可是—— “殿下.......”他愤愤咬牙,“臣听说了,乔天朗那厮用他的七女儿做了药人,趁殿下之危逼您就范......” “再说了,那什么劳什子药,若殿下允准,臣亦可去寻来,届时便是让臣来做这药人,也不会让殿下受此屈辱!” “.......”杨玦握拳抵唇咳了一声。 方昊狐疑地看过去,他撇开脸。 卫君樾薄唇抿住,抬眼:“先管好你的狗脾气。” “可是......” “闭嘴。” 方昊脸憋得通红,不明所以地强迫咽下一口气:“是,殿下。” “杨玦,你认为朝中何人可用?” 卫君樾突然问向自己,杨玦忙垂头拱手:“臣......不知。” “不知还是不敢?”他笑,“那么换个问法,你以为乔家如何?” 语落,刚坐下去的方昊几乎是跳起来,卫君樾横过去半个眼角,瞬间偃旗息鼓地坐了下去。 “但说无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