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睁着眼睛,却像是睡着了。 渐渐的,他把脸埋进双膝,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稀薄到令人窒息的空气。 高考的前一天,除了腿上骨头的伤,别的地方都好的差不多,姜清格和符明禹先后打电话过来问他打不打算考试。 他一个都没理。 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一根绿枝发呆。 又过了一个多月,他好的不能再好了,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隔壁的房子已经买了,新住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两个孩子。 没有林汨了- 从医院回来后的没几天。 林汨搬去和邢夏柳提叶她们一块住。 高考的那两天,俩人特地起了个大早做了一堆好寓意的早餐,一人一句叮嘱把林汨送到考场,再一人一束花把她迎回家。 林汨也不负期望,取得理想的成绩。 柳提叶的状态好了许多,邢夏成为一名正式的拥有独立工作室的饰品设计师,高考后叁个月的假期里,她们每天都会出去逛,从楼下花园,到市中心商圈的游乐城,再到出省旅游,出国旅游。 叁个月,两位妈妈统共给林汨养胖了十斤。 俩人不是特别满意,大一报道把她送到学校那天,柳提叶说下次回来至少得再增个十斤二十斤,林汨最终砍价砍到了五斤。 最后叁人去二食堂吃了柳提叶心心念念的拌饭,新品早就成了旧品,吃起来味道也就一般,不过几人吃得很开心。 林汨和林永坤最后的联系不是那条注意安全的短信,而是他在客厅茶几上留下的银行卡,存折,房产证,以及一封信。 拆开看到的第一句话是“我当初不该……” 剩下的她没再看,把信扔进了垃圾桶。 大学四年过得很快,她不再受控于人,不再寄人篱下,在这里,风是自由的,空气是自由的,她是自由的。 毕业后林汨进入了一家知名科技公司实习,一切都在她预料中进行。 除了那天,公司聚餐,她再次遇到了符聂杭。 时隔多年,他不再是当年丝毫不加掩饰的混混公子哥,他懂得收起锋芒,穿得人模狗样,败絮其中。 时间是最神奇的东西,能把一个人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当时的学习废柴,通过家里的培养包装,竟然也能变成一个看上去挺靠谱的商业人士,一言一行,推杯换盏间都彰显着沉稳。 并无过多交流,只有转瞬即逝的一个视线碰撞。 林汨可不觉得他改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点在当天晚上得到了验证,聚餐结束后回家,在公寓门口,符聂杭颓靡地坐在地上,眼睛依旧漆黑,像只看门狗。 看门狗,也确实可以有。 林汨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去宠物店买了条结实的狗链子- 工作的第二年。 为了早点回家跟邢夏柳提叶过年,她赶在腊月二十九那天把手头的工作都给收了尾,买了第二天晚上的高铁票。 收拾完东西,把家里电器插销电闸之类的检查关闭好,晚上符聂杭从公司回来时,林汨才发现把他给忘了。 符聂杭换好鞋,主动又熟练地把一头绑在鞋柜上的狗链子,套在脖子上,向沙发上的她爬过去,脑袋顶她的手。 “你要回去吗?” 林汨没理,把他推开,面条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她给倒在了符聂杭的碗里。 这碗也是林汨给买的,在宠物店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链子拖动在地面的声音,林汨被吵得皱了眉,用被子捂住脑袋。符聂杭走过去,在她床边的地毯上坐下。 脑袋去蹭她垂在床沿的手。 小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汨翻了个身,让他别吵。 后半夜,等她睡熟了,符聂杭才敢上床,不敢太大胆,只是侧躺在她背后,闻她身上的味道,等到早上她要醒来时,再提前下床。 出门时,符聂杭依旧套着链子。 比起叁十那天空荡荡的房间,现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十天量的食物和水。 林汨出门时,手腕忽然被他拽住,扭头一看,只见他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以为是他终于受不了被这么践踏尊严了,林汨甩开他,淡淡说:“钥匙就在抽屉里,受不了就自己滚。” 可符聂杭却笑了笑。 身形晃了两下,再次坐在大理石地面上。 “早点回来。” 他怎么可能受不了。 他说过的,会缠她一辈子。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