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高平寨中响起子时更鼓声,她收起陶埙,从殷北手中取过马鞭,翻身上马,挽住辔头,往城中打马而走。 静夜似一把利剑,将她灵魂劈开成两半,一半留在荒诞而且浓重的夜色中,继续找寻,一半投入人世,登凤凰台、宴朝堂客、画舆图纸,观战沙场。 翌日常朝,臣子不似大朝这般多,聚在值房里喁喁不止——得益于昨日程泰山揪着程廷去严府认罪,敕令虽然未宣,但程廷这张大嘴,已经嚷嚷的满城皆知了。 “我就说吧,”黄蕴书感叹不已,“头一回见邬相,我就说他是陛下——” 他将“谄臣”二字咽下去:“爱卿,这回是真爱卿了。” “仔细想想,确实再找不到比邬相更好的人选,品行、样貌、才学,都无可挑剔。” 有人扭头看严重:“你服不服气?” 严重一本正经点头:“服气,早说是邬相爷,我哪里敢出来献丑。” 不仅服气,他还因祸得福,昨日程泰山赔偿了他双份月俸。 程泰山另有所思:“陛下要简备典礼,这典礼该如何准备?” 黄蕴书皱起眉头,手指在黑漆小几上敲两下:“并无这样的先例。” 这时候齐文兵蹑手蹑脚走进来:“邬相来了。” 邬瑾要配做君王之偶,还不必拘束于宫城之中,越发是红的发紫,众官员看邬瑾走入值房,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寒暄,于是站成两排,拼命微笑,把嘴角拉扯到极致。 尴尬的气息开始在值房中弥漫,幸而邬瑾今日有意晚到,椅子还没坐热,上朝时辰已到,他立刻起身整理衣冠,走出值房,与程泰山一左一右站立,井然有序进入宫城。 常朝开始后,莫聆风果然命宫人宣读了敕诏,朝臣纷纷恭贺,邬瑾笑的温和,地上金砖在他眼中放出幽光,微微抬头,丹墀映入眼帘,成为朝臣和君王之间的界限,再抬头时,可见朱漆方台,成为世人不可逾越之地,两侧蟠龙柱、头顶藻井、后方雕凤屏风都晕开金光,让莫聆风咄咄逼人,不可直视。 宫殿可以粉饰,君王可以武装,朝臣可以虚伪,唯独爱意无法掩饰。 程泰山率先问道:“陛下,不知典礼一事,安排何人主事?” “户部得闲,由户部主办,宫中琐事,由朕内廷女官程素宁主办。” 严重出列,躬身秉笏:“陛下大婚,虽然嫁娶有所不同,但典礼一事,实在难以简备,册立、请期、颁诏、纳彩等事,都缺一不可。” 黄韫书细细一想:“册立不能免,不仅要知会邬相爷府上,还要入告宗庙,请期可免,陛下敕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