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扫向屋中不合时宜的陈设,轻蔑一笑,落座:“到时候你不必附庸风雅,你的一言一行,就是风雅。” 祁畅面孔呆滞,不知所措。 他脸色惨白,只剩下两个眼珠子还黑着,雷声仍然在他脑袋上轰鸣,让他什么都听不见。 魏王说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吓得他魂飞魄散——魏王让他出卖莫聆风,让他成为一个小人,踩着旧主的恩情往上爬。 他的神魂如同盏中热气,一点点消散殆尽,最后勉强在脸上留下一个假笑的壳子,难看而且虚伪。 他两只手捧着渐凉的茶盏,看着沉到底的茶叶,哆哆嗦嗦端起来尝了一口,任凭苦涩冰冷的茶水钻入肺腑。 一口冷茶给了他些微胆量:“王爷不要开玩笑,臣从前是做奴仆,不是在莫府做客,怎么敢和莫节度使、莫姑娘亲近,和她最亲近的人,是程三爷和——” 他咽下邬瑾两个字。 魏王对程三其人,并不了解,只知莫千澜有位已经疏远的莫逆之交,程泰山。 他笑了笑,略过那个和字:“是吗?” 祁畅扯起嘴角,想笑,没笑出来:“臣不过是一个小小侍讲,所说的话,轻如鸿毛,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他诚惶诚恐站起来,退后一步,跪倒在地:“王爷今日之语,臣传出去半句,死于刀剑之下。” 魏王起身走到祁畅身边,伸手攥住他臂膀,将人提起来,按进椅子里:“我既敢直说,便不怕你说出去,世人权衡利弊,最会装聋作哑,你不疯,旁人也会说你疯的。” 他走到屏风旁,看了看屏风上绘的曙色:“侍讲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见你收受贿赂,本以为你会为官位财帛而动心,没想到竟是个坚贞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 祁畅两手潮湿,抓住衣摆,垂首低眉:“多谢王爷仁慈体恤。” 魏王转身去看香鸭熏炉:“只是你拂逆了我,我心中不快,这京中留不下你了,你明日便去翰林院请辞。” 祁畅闻言,猛然抬头:“请辞?” 他惶惶然张大了嘴,那股不存在的大风又刮进屋中,这回连地面都在震动不止,随时会塌陷,将他拉入地狱。 魏王点头:“岭南是个好地方,我派人送你去。” 祁畅本头脑昏沉,一颗心成了重锤,一下一下撞击他的胸膛,使得他胸口绞痛,不得不躬身下去。 前所未有的无助席卷而来,远超过雨夜时被马车溅一身的水——魏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碾碎了他的人生。 他从椅子上滚落到地,再次跪倒:“臣什么都不会说......” “不为我所用的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