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照进去。 一个小兵目光炯炯地守在门口——泽尔断了一条腿,又有刀伤和箭伤,守不守,他都爬不出来。 小兵见了莫聆风,立刻中气十足地叫一声“将军”,昂首挺胸,然而因为刚吃饱,挺的前凸后翘,并且挤出来一个饱嗝。 小兵羞臊的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惶恐地将挺胸抬头改成了含肩缩背,推开门,挪动着谨慎的步伐让到一旁,以免再丢脸。 莫聆风见他年纪尚小,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大约是刚吃了几天饱饭,还是个两条尖,肚子大的模样,又惶然不知所措,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取盏油灯来。” 小兵受了她这一拍,那面孔又迅速的涨红了,萎靡的心绪瞬间激荡,大声应了“是”,拔腿就跑,飞毛腿似的捧了盏油灯过来。 莫聆风接过油灯,独自入内。 屋中光线昏暗,到处是几乎堆至屋顶的豆料,地上还有散落的豆子,她举着油灯,一眼就看到了背靠豆料坐着的俘虏。 俘虏身上带着血腥味、黄沙的气味,面孔黝黑,在这肤色掩盖下,也是个剑眉星目的面貌,面孔的线条凌厉,眼神凶猛,浑身上下都带着野性难驯的兽气。 和邬瑾的相似之处,全都掩盖在这截然不同的目光和神态之中,而且神情是随时变化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不像邬瑾,无论何时,对任何人,都是温和的,从未有过疾言厉色,像是平静的一池春水,一眼就能看明白,却又深究不完。 泽尔仰着头,看着莫聆风步步靠近。 他痛到了麻木的地步,眼前的人影也虚虚的,看不清楚眉目,只能看到脖颈上金光耀目。 他连支撑头颅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垂了下头,目光看到了莫聆风的裙摆,上面的绣花凸出来,好似浮动的玉球,撒落在他面前。 使劲一眨眼睛,他看清楚了,那是用蓝紫色的线绣成的绣球花。 莫聆风蹲在了他面前。 他鼻尖顿时涌上来一股香气,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家国,只知自己自幼长于草原,奔走于荒漠,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绣物,在火光之下竟似玉球一般,流光溢彩。 莫聆风看着他,忽然一笑,凤眼扬了起来,凤凰展翅一般,闪动着两点明亮的眸光。 “我的摩睺罗。” 他没听清楚。 只看到这等奢华,和莫聆风这个人一起,是堆金砌玉,是富丽堂皇,是高不可攀的天人,是他梦中的汉地——富庶、繁华、明丽。 他看着莫聆风蹲身于地,裙摆也随着撒在地上,他连忙伸手,想将裙摆捞起来,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