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娘子带路。” 罗云英迟钝几下,偷瞄屋内,见崔三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顿时松口气。 “走吧,那就走吧。夜灯都上了,再拖沓,屠大管事要不开心了...” 人声唏语和脚步声远得再听不到了。 崔三拖着一副干巴巴的躯壳挪回了草棚子。里边另外两个睡得人事不醒,大约梦了好事,嘴里咯吱咯吱地磨着牙。 他什么都没有想。 秋风、寒床、还有什么是他的呢?一探手,摸了满手的碎木头屑。是他这几天偷摸做墨斗时候的脚料。 他无力地吹一口风,碎屑顿时纷扬在月光之下。 迷蒙地痴看半晌虚空,一倒头,只想睡个干净。 梦里一切都好。 他还是汴京郎君,爷娘健在,六娘举着洒金障扇正要出阁,兄妹手足齐齐拥在台阶下,冲着新郎官讨彩红封。其中最属八娘笑得开怀,仰着头靠在不知谁肩头,院子里的桂花乘风飘扬,撒出一片吉祥鼎沸。 ‘铛’地一声震响 崔三倏然惊醒,一场混沌的梦太过于真切,他的嘴角还浮现着笑意。 同棚的老汉路过,嗤笑地看他:“怎么?梦见吃肉了,这么高兴?” “嗐,别撩闲。第二道锣了,再不走,要挨鞭子了。” 崔三像个吊线的傀儡,麻木地跟着他们一并出去。 天透着青白,村当中的柴火坑烧到尾,呛鼻的浓白烟气随着秋风鼓噪了整个村子。 ** 最后一日上工了。 本应轻松些,秦巧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比寻常来得更早些,能干的都已经干完了,罗云英却还没到。 倒是来个稀罕人,肖二手叉腰,粗着嗓子要吃的。 秦巧:“罗娘子还没给米粮,得再等等。” 肖二斜眼瞪她:“等什么等?老子饿了,问你要食,腿脚勤快些赶快去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秦巧懂了,这是在刻意刁难自己。 换成寻常,为了活计挣个铜板,忍忍罢了。 眼下嘛,她没挪步子,冷飕飕的目光直冲肖二:“杂役们的吃喝,不归我料理。你要是想吃,去寻屠大管事要。” “嘿!嘴皮子厉害,跟我这叫板是吧?” 肖二一探手就卸解腰间的细软长鞭子,“我看你是皮子紧,欠收拾!看爷爷我......” “我可不是这村里的贱籍,由着你随打随骂。” 秦巧不畏他恐吓,弯腰从地上捡起劈柴的斧头,“要么今儿把我弄死了,要么我留半条命,等回了村喊保长一并去县里衙门告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