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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不要长大


她。能逼得她走投无路也有这个动机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何之远。

    “你……”楚鸢知道十八岁的何之远一定喜欢自己,但她不能确定留学四年、见过世面并且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何之远对她什么感情。她摸不清对方的态度,因此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模棱两可地问:“何问心的遗嘱究竟写了什么?”

    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是真的什么都没给她留,还是被哪个人独吞了。

    何之远做出思考的表情:“遗嘱上没有提到您,不然律师肯定会找您的。如果想知道的话,改天我可以拿给您看。”

    连提都没有提到?

    怎么这样。

    见楚鸢又老半天不说话,何之远追问到:“您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楚鸢猛地抬头,盯着她。何之远在等着她开口,那么她想听的到底是什么?道歉,求饶,或者后悔地说当初应该果断地在两人之间选择你?

    沉默,良久的沉默。楚鸢知道自己或许该服软,但她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

    “哈。”

    何之远的耐心似乎终于消磨尽了,她自嘲地笑了。

    “今天是我生日啊,妈妈。”

    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答案。由于惊讶,楚鸢没有立马接上话来。

    何之远看着她,眼眶发红:“就因为何问心不在了,我连生日都不能过了吗?”

    “什么,不……”楚鸢后退一步,紧接着何之远上前一步。“她的死固然让人伤心,但至少我还活着呀。”她的眼泪随着话语滴落,一瞬间她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何之远。

    “妈妈,我只有您了。”

    “我从小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人爱我。妈妈,现在也是这样,我只有您了。”

    何之远握着她的手,眼泪滴在楚鸢的手上。

    “求求您,至少看我一眼……咳、咳咳!”何之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抓着楚鸢不肯松开,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不受控的咳嗽让她全身颤抖着,瘦削的肩膀好像会随时因此骨折。

    楚鸢这才发现何之远的手温度过于高了,她猛烈地咳,脸颊染上了一层病态的红晕。

    何之远发烧了。因为这几天一直很冷,她又忙得没有时间休息。

    “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她好像站不住了,平复呼吸后的何之远终于止住了咳嗽,但她依然捂着胸口似乎痛到不敢喘气,最终跪坐在地板上。

    “妈妈,您可怜可怜我吧。”她像冬日里被抛弃的小狗,“我只有你了。”

    何之远的身体好像和四年前一样孱弱,她的眼睛也像四年前一样,圆圆的,蒙上泪水后看起来很朦胧。即使什么都不说,这双眼睛也无时无刻不在乞求怜悯。

    “你又这样看我了……”

    何之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抓着楚鸢的手指,蜷曲起双腿,就这样依靠在楚鸢的怀里。

    原来——楚鸢不由自主地捻起一缕她的头发——没有爱的灌注,小孩是不会长大的吗。看上去何之远依然是那个需要疼爱的孩子,就算使用卑劣的手段也只是渴求她的关注。

    那么,还能像以前那样……

    不。楚鸢深知这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没有那个自信说自己能够掌控她,或者利用这份爱意得到好处了。

    因为何问心已经死了,钱都在何之远手里。现在她还可以安抚着何之远,如同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但一切都不一样了。眼下似乎和四年前没什么区别的原因仅是因为何之远的心智还没能完全成熟。

    总有一天,她会不在需要母亲,那么谁能保证她不会再计较起童年的恩仇?

    她揽住何之远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拥抱住的一瞬间,怀里的人终于安定下来,何之远停止了颤抖,呼吸变得平稳。

    如果她能永远是个孩子就好了,可人总会长大,而大人并不美好。

    楚鸢觉得自己的鼻头也有点发酸。她想起了举办葬礼的那个雨天,她被赶出会馆后,有一个人接她上了车。

    “何问心不是何之远的亲生母亲,”那人说到,“她的亲人只剩我一个了。”

    “证据要多少有多少,血缘是不会变的。我是她亲生父亲,是她财产唯一的继承人。”

    “跟我合作,掌控她,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或者干脆杀了她。这样钱就全是我们的了。”

    ……

    “妈妈,”何之远的声音闷闷的从胸口传来,“这次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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