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升云观的香火一直是京城方圆十里最鼎盛的地方,人胜节这天,一早前来登高上香的信徒多不胜数,到了下午,仍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马车停在山脚下,余舒他们步行上山,混在人群当中并不起眼,进了山门,就在功德箱前面排队,好不容易挨到他们,余舒就将赵慧给的银子捐了,从道童手上换来一捧香烛,被景尘和赵小竹护在中间,挤进三清殿烧香。 捐钱要排队,烧香磕头要排队,求签祈福还是要排队,余舒三人就像寻常的香客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到了最后,眼看太阳快要落山,这才穿过殿堂,往后院去了。 这么大一座道观,总有供客人们休憩的地方,好些外乡人不辞路途遥远前来上香,晚上走不了,只要多捐几个香火钱,就能留下夜宿。 云华隐世之前,曾是升云观的常客,据他所言,老观主是个得道高人,他尝与之论道三天三夜,为其折服,遂结为忘年之交,之所以选在这里碰面,是因为云华清楚这道观里的暗道,便于逃脱。 可惜老观主多年前就仙逝了,现今的观主澄云道长是他师弟,在余舒的印象里,这位新观主就是个黑心鬼。几个月前,朱青珏曾找她帮忙做说客,起因是靖国公府的姚老太君做了个噩梦,随后她的宝贝重孙姚小公子就一病不起,请来澄云道长,指出一条续命的活路,要用六亲之血炼什么丹,听着就不靠谱,一粒丹一百金,简直是谋财又害命。 赵小竹熟门熟路地叫住了一个匆匆路过的道士,给了人一锭银子,说了几句好话,对方就将他们带去客房了。看见那身穿道袍之人将银子揣进袖中,一副见钱眼开的嘴脸,景尘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那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幸亏你们遇上了我,后院的客房是不给人随便进的,你们歇歇脚就走吧,可不能在这儿过夜啊,观主知道了会生气,把你们撵出去可别怪我。” 赵小竹暗翻白眼,不给一般人进,只给有钱人进。带路的道士将他们领进一间客房,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赵小竹关起门,扭头就呸了一口—— “义父前天在这儿落脚,一下子就捐了一千两银子,还不是随便住,我看就连京城最贵的酒楼都比不得这鬼地方赚钱。”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余舒相信,那位老观主在世的时候,升云观不会是现在这样的风气。 景尘背负着剑盒,先是在室内走了一圈,不见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人偷听,就对赵小竹道:“我爹住在哪一间,带我们去见他吧。” “就在旁边的院子里,离这儿不远,我先去探探路,你们等我回来。”别看赵小竹说话大大咧咧的,做事却很仔细。 赵小竹闪身出去了,余舒寻了张软椅坐下,景尘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看着心慌,她便咳了一声,叫他停下:“你是不是紧张?” 景尘幽幽地看向她:“你不紧张吗?” “我紧张什么,又不是要见我爹。”余舒顺嘴调侃了一句,看景尘面露窘态,这才好心开解他:“你们父子隔了这么些年相见,别说你紧张,你爹一定也盼着呢。” 这话有点昧良心,余舒不止一次从云华的语气和神态中察觉到,他对景尘远远不如他对薛睿用心,大概是因为景尘的母亲麓月公主是他被逼无奈的选择,而薛睿的生母韩夫人则是他钟爱的发妻。 相反的是被薛家抚养成人的薛睿对云华并没有多少期待,不像景尘,哪怕知道云华离弃他的事实,也不曾改变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听了余舒的话,景尘不再走来走去,就站在门口,等赵小竹回来。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偷偷摸摸地拐了回来,招呼他们跟着他走。 升云观的道士们这会儿都在前面接待香客,赵小竹在前头带路,他们溜着墙根快步走进了隔壁院落,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碰见。 这座院子要大得多,一共十多间屋子,连着走廊,修葺的干净齐整,他们来到最里面一间,做贼似的闪身进了门。 “义父,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这间客房不似刚才的简陋,屋内摆设还算讲究,绕过隔间的屏风,赵小竹拨开帷幔,室内有两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若不是赵小竹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