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龄听来很是有一种微妙的恶意:“是啊……那么乱世中,又会对什么‘有所感’呢?” ——这乱局、这百姓、这鲜血。 ——这些妻离子散、人间飘零。 他们都不再说话,犹如一场沉默的哀悼。 【此时的长安是什么样的呢? 帝京残破、王孙落难、朝官被虏……长安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如同被血洗过一样。 “中宵焚九庙,云汉为之红。解瓦飞十里,繐帷纷曾空……是时妃嫔戮,连为粪土丛。当宁陷玉座,白间剥画虫。1” 叛军在半夜焚烧唐朝皇帝的九庙,黑夜都被火焰映红了,纱幔在气流中无助地扭动,轻飘飘地被火苗吞噬……那些乱军肆意地屠杀妃嫔,那些女子的尸体在地上无人收殓,腐烂发臭…… “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2” 胡军的箭矢上滴着百姓的鲜血,他们唱着人们听不懂的胡人歌谣,在街市上放肆狂欢、饮酒作乐。长安的人民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他们面向北边,面向陈陶战场,面向唐肃宗所在的灵武啼哭,日日夜夜地哭着、愈加期盼着官军收复长安。 “金鞭断折九马死,骨肉不得同驰驱。腰下宝玦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3” 帝王匆匆地从长安逃走,他多匆忙啊!马鞭都被他挥断了,马匹都被他累死了。而那些曾经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也已经纷纷逃出长安,以至于他们自己的孩子都没能够全部带走。 那些身上还带着名贵玉饰的贵族少年被父母遗弃在长安城中,在路边哭泣。】 光屏上的杜甫走到路边,悄声去问一个身上遍体裂痕伤疤的少年郎是谁,但是那个少年被问到名字,竟然浑身颤抖了一下,惊惧的目光死死盯着杜甫。 似乎少年终于确定了杜甫并不是叛军一方的人马,稍微放松下来一点,但他仍旧不告诉杜甫自己的名字,只是对杜甫说:“丈人,我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就不需要知道我的姓名了。” “你现在还能好好生活吗?” 少年看了看自己身上因为在荆棘丛中躲藏而伤痕累累的皮肤,苦笑着说:“您看……这怎么能叫生活好呢?我现在真是困苦交加,只要能够活命,哪怕做别人家的奴仆也心甘情愿啊!” 杜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身难保,也难以对少年进行什么帮助,只好干巴巴地胡乱安慰他:“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相信官军一定会收复长安,长安城里的王气依然存在,大唐不会亡的。等到那个时候……不要怕……只要等到那个时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