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谈妥了,”亚伦停顿半晌,声音里多了一丝嘲意,“也到了你们三姐妹一个个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长女苏珊娜成婚之后,就是艾格尼丝。 艾格尼丝垂头不语。 “不过看母亲的意思,到你二十岁为止,她都想尽可能把你留在身边。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语毕,亚伦十分突兀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有心仪的人选,就算对我说不出口的话,直接和母亲提也可以……” “亚伦。”艾格尼丝轻声抗议。 “害羞了?那我们换个话题。” 艾格尼丝试图窥探亚伦的神情,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爽朗笑容。她转开视线,低低问:“外城的与母亲相识的那位……是什么人?” “是母亲的族妹。”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 亚伦微笑:“其中有些内情。” 艾格尼丝并不喜欢被引导着这么一问一答,却只能跟着长兄的节奏:“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明白了。” 确实如此。艾格尼丝很快就明白了。 这是她初次来到外城。与位处半山坡的城下地带相比,这里狭窄肮脏,却热闹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艾格尼丝这辈子从没一下子见到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 红脖子的醉汉一边走,一边向素不相识的行人吐口水,还没和迎面而来的水手打起来,就在街边的水沟里吐得稀里哗啦。就在几步外,有位鬓生白发的游吟诗人拨弄着缺了一根弦的鲁特琴,唱的是陌生的欢快小调,至于歌词……艾格尼丝听了几句,便不敢细听。围着游吟诗人的人群发出阵阵喝彩,但所有人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他奏完最后一串音符之前,便轰然而散,不留一个铜币…… 在外城,每时每刻都有这样微不足道的大事发生。 亚伦牵着艾格尼丝在一座典当铺的墙根驻足。艾格尼丝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门后不像有人待客。不等她发问,亚伦就淡淡道:“来了。” 与此同时,人群爆发出哄笑。 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慢吞吞地拖着左腿挪过来,一手拄拐,另一手拿乞讨用的木碗,碗里寥寥几枚钱币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 刚才没能赚到一个子儿的游吟诗人装模作样地行礼:“下午好啊,我的女士。” 女乞丐翻了个白眼,口气粗鲁:“滚开!” “不不,我还指望着今天靠您的故事赚一杯酒钱。”游吟诗人这么说着,再次拨动琴弦,抬高嗓门,“路过的友人们啊,我这就给你们讲一讲这位尊贵的女士的故事。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她曾经也是个流着蓝色血液的名门女儿,下面就让我以一曲讲一讲当初她是怎样令上门的骑士们神魂颠--” 女乞丐重重以拐杖捶地,开始结巴:“给、给给我滚开!” 围观人群的兴致更高了。 “别唱这段了,直接讲那个臭男人是怎么搞大了她的肚子又在私奔后一脚踹了她的!呸!”中午就从酒馆里出来的银矿工笑嘻嘻地吐了一口痰。 女乞丐伸长了拐杖要去打游吟诗人,却被对方轻巧蹦开:“哎哟,您别打我,这样吧,您来给我们走两步,贵族小姐们的那种走法,我把各位的打赏分您一成,行不行?行不行?来嘛!” 女乞丐佯作未闻,继续蹒跚前行。嘘声四起。 旅店老板娘从二层窗口探头,凉凉道:“都说是领主的女儿,谁知道是真的假的?从南方千里迢迢地过来,婊|子也能编个好听的身世装可怜。” “你、你你都,都知道什、什么!”女乞丐只有说“滚开”这短句的时候才不犯结巴。 “那还不跳个舞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