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的字迹密密麻麻,前后被修改多次,就连纸张的背部都隐隐约约透出黑色的线条。 当静静浏览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时川把这张稿子翻到背面,然后意外发现上面并不是什么废稿,而是一副铅笔勾勒的简笔画。 小人没有画上五官,可是个子高高的,双脚踩在四方形演讲台上,支起的话筒旁边画着几道波浪线,虽然看不出表情,可时川却莫名感觉他在微笑,胸前铭牌闪闪发亮,神采飞扬。 时川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才勉强压下想要触摸小人的冲动,可是心脏的位置仍旧酸酸胀胀,凝视许久后他才松开了手指,然后发现在自己左手拇指压着的地方,还有一小片淡色污痕。 他愣怔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手上的脏污带来的印子,匆忙举起纸片对准光线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被弄脏的痕迹,而是橡皮擦反复摩擦后的剩余线条。 漆黑的瞳孔渐渐在这个模糊的轮廓上聚焦,直至此刻,时川才看清了纸张背面画着的另外一半内容。 那是另外一个小人。 他的身高比旁边的人要矮上一截,二人凑得很近,如果在现实中并肩而立,或许他们的鬓发和肩膀都会轻微相贴,触感微妙奇特,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口,直到两人中其中一个率先局促地移开身体,同时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向旁边人的侧脸。 如果小人的痕迹没有被抹除,或许在这张纸被暗藏的十年间,它会悄悄排练着游洲当时中断的设想,在听到自己与时川的名字并列出现时,与旁边的少年同时停顿一下,然后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可惜一切终成妄想。 可惜游洲本该拿着捧花,堂堂正正地出现在礼堂之中,听咫尺远近的心跳在身旁律动,听掌声如浪潮般向自己奔涌。 第97章 昭昭之明(三) 尽管负责游洲这床的医生已经从业数十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可是当面对时川这样过于忧心忡忡的病人家属时,他依旧感觉哭笑不得。 “请您不要过于担心,游先生的情况的确是在每日好转,同时按照我们的推测,他清醒的日子也确实在这两天。” 现在正是暮秋,昨夜的秋雨加重了空气中的寒意,也席卷着吹落了窗前的梧桐叶。 今日是最近久违的晴天,阳光落在时川的半张侧脸,长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小片扇形阴影,让他望向游洲的眉眼看起来格外专注而深邃。 医生话音落下后,时川伏在病床前的身影顿了一下,他伸手给游洲掖了掖被角,然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虽然对这种说法未置一词,但明显非常不悦。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