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洲的床铺下。 班主任办公室里,几个受害者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他的所作所为,无数幸灾乐祸的目光顺着门缝争先恐后地挤进来,星星点点灼烧着游洲为数不多的尊严。 宿舍里根本没有监控,而那天出现在出入登记名单上的又一人,只有面对这样的指控,游洲简直百口莫辩。 而在一片混乱中,他唯独冷静地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陈述和,后者像是难以承受他的目光,有些畏缩地回过了头。 愤怒和委屈前所未有地涌上心头,在一刻,游洲仿佛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声调清晰而坚定:“钱不是我偷的。”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发出了声音,但他不知道自己站在一片真空区域,既不会有人向这里投来目光,这里的声音也不被允许传到别人的耳朵中。 当时的班主任只觉得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屑于插手,所以只是简单批评游洲两句,和稀泥式地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而从办公室走回教师的那段路,是游洲这辈子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走廊里是罕见得安静,似乎压根没人知道这件事,可当游洲经过他们的时候,人群又会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议论声。 游洲明明背对着他们,却能清清楚楚得感知到这些人的眼睛在笑,他们笑得悄无声息又肆无忌惮,甚至可以无视距离,死死地追着游洲挺直的脊柱咬上一截。 其实面对这样的场景,游洲早已变得麻木,反而觉得这些人有一种荒谬的可笑。 但校园里也和其他地方不同,当那天下晚自习后,游洲盯着自己面前那扇被换了锁的门,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一下一下用力敲着那块薄薄的木板,只是无人前来为他开门。四人宿舍里面传出三个人的嬉笑声音,走廊里吵吵闹闹,却无人在游洲身边驻足,停下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游洲知道换锁这件事如果没有宿管的授意根本不可能,但几番尝试,无论宿管还是班主任的电话都无人接通。 夜色渐深,落锁的房门漆黑而空洞,游洲消瘦伶仃的身影逐渐僵硬。上次被人堵在卫生间内欺凌的绝望回忆再度涌上心头,而比起门外的霜雪,空荡的长廊反而更让他恐惧,生怕某个拐角会再度冒出几个人,抓着游洲的领口把他拖拽到漆黑的角落。 于是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推门离开了宿舍楼。 门外暮色晦暗,大片的湿雪绕着路灯懒洋洋地飘飞着,屋外并不很冷,只是游洲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僵。 在走到一片房檐下,游洲放下书包坐下来,寒辉闪烁的玻璃映出他的背影,而直到看见悬挂在路两侧的装饰苹果发出的水晶般的光泽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平安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