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微苑走了很久的路。 她尝试着拦车,结果没有一辆车停下。 偶尔有车。 车主摇下车窗,听见她蹩脚的日语,也悉数选择离开。 就在她濒临绝望之际。 有一辆车,在风雪中停下来了。 车主是男人,穿着立领的黑夹克。 他摇下车窗,手臂搭在车窗上,像是为了逸散车厢里的烟味。 “哪里有纹身店?” 他用日语叫她小妹妹。 说话时,嗓音微澜散漫,夹杂着漫不经心的撩拨:“你上车指路。” 黄微苑:“您是去纹身吗,这么大的雪,想来可能不会有纹身店开着。” 黄微苑上车坐定,终于感觉到温暖。 她还来不及心动。 对方就用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的旖旎幻想。 “我是洗纹身。” 他说话夹带着戏弄的意味,歪着脑袋笑起来。 男人接着说: “我心里有个人。四五年前吧,我在国内的山道出车祸。我全身是血,在驾驶室里失去了意识。” “遇到了一个背着画架的女生,我猜测她来山路是写生的。她把我从卡到变形的车里拖了出来,还给我打了救护车电话。” “这个纹身,是她身上的印记。我在意识朦胧中看到的。而我手腕上的纹身,是我后来为了寻找她,特意刺的。” 在红绿灯闪烁的光影里。 黄微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她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 实在想不起来。 “为什么要洗掉呢。” 黄微苑有些不解。 光晕从她脸上掠过,带她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雪国。 “因为,我不想找了。” 男人眨着桃花眼。 他懒洋洋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说:“她的存在,不能成为桎梏我自由的枷锁。从迷恋转为守贞后,我并不快乐。” “但我很清楚,她依然在我心底。” 他打开车窗,吐了口眼圈,声音在冷风中模糊:“身体上的纹身是束缚,镌刻在脑子里才能永恒。” 黄微苑对他的话一知半解。 她试探性地问:“你什么职业啊。” “现在是诗人,也投资一些独立电影。” 他闲闲地说:“不用了解太多,小姐,我马上踏上离开北海道的列车,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的。” 那天,北海道大雪预警。 黄微苑在夜雪中,偷偷带走了,他堆在车前盖上的雪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