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活着,阮梢趴在岸边重重地咳,她呛了太多水,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身上只要是露出来的皮肤,都已经被河底乱石划得斑驳发红,她艰难地爬上来,雨还没停,浇在身上和躺在水里没什么区别。 不过万幸的是她还捡回一条命。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她撑着跪起来,好累,好疼,膝盖也疼,脚也疼。 阮梢勉强直起身,曲着腿扶上旁边的树一点一点往前蹭。 她不敢乱走,怕等下赵谟来找找不到她,背包和手电筒都在他那里,此时此刻她的视力几乎接近为零,直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短暂的亮了一瞬间。 跌落的石壁处竟然有一个微凹进去的洞,说是洞其实更像一个豁口,叁角形往内凹,镶刻在崖壁底。 身上的那些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拖着自己狼狈至极的身体,提起最后一股精神气往那走。 进入洞口的一刹那,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如同瀑布似的雨幕让她喘气艰难,哪怕是一个简陋狭窄的遮盖都能让她如获至宝般珍惜。 那一头秀发紧紧的贴在头皮上,阮梢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她抱起膝盖将自己缩到最里。 雹子似的雨噼里啪啦打在洞口,拼了命地想钻进洞里,雨水把靠外边的土浸透成泥浆,她的腿上溅满了泥点,糊满了本来就湿透的裤腿。 她想再往里缩,但是膝盖一阵阵的抽痛,就连挪地方都疼得要命。 阮梢抱着头,心中的绝望甚至盖过了雨声。 洞外的雨不停,为数不多的神智让她开始担心赵谟,这么大的雨他又在哪里呢?他也能找到地方避雨吗? 身体的热量在慢慢流失,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飞速消逝,阮梢不是没想过自己生命结束的场景,也许是在某一天旅途的路上被人送进医院在病床上等待着命运的宣判,但绝对不会是和才刚心意相通的爱人被迫分别后死在荒山野外。 透过泥土,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白骨,也许这个山洞就是她的墓碑。 恍惚中疲惫至极的她慢慢闭上了眼,梦中的她虚浮在空中,起初还在家里,后来又好像飘到了赵谟的修车铺。 飞在天上风很大,好冷。 阮梢裹紧了身上湿透的衣服。 她可以睡吗?好困……电影里主角困在雪山,一旦睡着之后,身体机能和体温迅速下降,最后只能在梦中死去。 似乎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赵谟会不会伤心。 生死边缘,阮梢睁开眼,颤抖的手扶住额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在此之前,她明明已经做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的准备。 不过此刻她不愿再听天由命,起码她不是现在,她已经想好陪他到她所决心离开的那一刻,而不是被一场暴雨逼死在无妄天灾。 阮梢眼眶泛红,打起求生的精神。 赵谟,我等你到天明,你快来找我,好不好? 身边糊满泥土,杂草与被雨水冲刷进来的碎石环绕着她,毫不留情面地拍打在她身上,针扎似的疼。 阮梢苦中作乐地想:这样正好可以提神。 后半夜,她已经陷入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眼睛眯缝着肿起来,被雨水泡的都是褶子的手指撑在眼皮上,防止她不小心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 她在发高烧,浑身烧得发烫,嗓子要冒烟。 洞口外出见微光,雨声渐小了许多,她好像听见了些什么声音。 草枝树叶被压折的声音。 “……”她想出声,却哑得厉害,好像喉咙里也卡了一颗炸弹,硌得她说不出话。 阮梢爬起身,想离得近些去听,而那声音却突然停了。 也许是听错了。 胳膊肘失了力,她跌倒在泥坑。 就在她绝望地合上眼的那一刻,洞口暗了下来。 “阮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