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瑺的屁股已经抬了起来,听到詹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由冷哼一声,无声的瞪了对面这个老倌儿一眼。 詹徽又道:“若是不出现伤人的事情,这件事情今日也只会停在学问之争上,可今日之后,却就是划分出了道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争了。” 这位执掌吏部和都察院的大明朝洪武二十五年朝堂最有权势的人,默默的开口诉说着。 茹瑺却是猛的一拍桌子,将原本没有兴致的茶汤一饮而尽。 随后就见茹瑺沉声说道:“这是道统之争!一旦开始,谁也控制不住,便是如今已然不怎么理会朝政的陛下出面也不能扼制争斗!” 说道道统之争,即便是这位执掌兵部的老倌儿,也不由的后背发麻。 先秦百家争鸣,汉武独尊儒术。 公羊输于吕氏。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唐初尊道,武周礼佛。 古往今来,每一场事关道统的争斗,都是以一方中的大多数人倒在血泊之中而结束。 失败的一方,彻底失去道统,失去权柄。 胜利的一方,重新或是替代天下的话语权。 茹瑺深深一叹:“本官不曾关心什么理学或是心学,本官只担心,若是不加遏制,今日之事不断恶化,今岁恩科如何?北征之事如何?天下诸道还能否安宁,能否供应我兵部调度粮草军械,维护我大明在边疆的局面。” 正在慢条细理饮茶的詹徽,听到茹瑺此言不由一愣,握着茶杯的手停住,缓缓的放下。 他深深的看了茹瑺一眼,随后竟然是轻笑出声。 “原本,老夫以为你是不满心学再起。竟不想,你是在担忧你那兵部一个衙门的事情。” 茹瑺冷哼一声,抬头斜眼瞧着詹徽:“老夫得陛下信重,掌兵部事,自是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詹徽却是默默一笑,舒展双臂压在了后脖上,身子向后一靠:“如此,倒是与解缙弄出的那个知行合一,颇有些契合的意思。” 茹瑺立马抬起头,眼神闪烁的看向詹徽。 不等他开口,詹徽摇摇头道:“我等已官至大明六部尚书,若是换做前些年还能入中书省,如今陛下裁撤中书,我等便已算作是位极人臣。老夫自是晓得,理学也好、心学也罢,终究不过是君王手中的一根刀鞘。” 茹瑺哼哼两声,也不知是在表示同意了詹徽的评价,还是不认同,他只是淡淡开口道:“老夫掌兵部,乃是刀斧。” 詹徽当即会心一笑。 “所以你是算准了,陛下对此事的态度?” 茹瑺立马摇头,瞥了詹徽一眼:“这话可不是老夫说的。” 詹徽淡淡的看了茹瑺一眼,转口道:“如今,这桩道统之争已经被摆在台面上了,你认为双方会如何继续下去?” 话题转回到了今日事件本身。 茹瑺拍拍手,亦是学着詹徽的样子,向后靠:“不死不休。” 詹徽眉头一挑:“何以不死不休?” “陛下希望如此。” 茹瑺的声音很平静,却让詹徽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见外头没有动静,他才继续道:“老夫深以为然。” 茹瑺脸上露出了担忧:“陛下从前些日子开始不理会朝政,将一应事务交给太子,太子又借腿疾将朝政交到了太孙手上。那时候老夫不曾能看明白,甚至同样认为陛下是真的起了那个心思。” 詹徽收回双手,身子向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