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坡上隐约有条细线,应该是一条路,已经有人去过。游叙环视周围,仔细找找,不难找到过去的办法,“可以过去。” 谈梦西兴奋地点头,“去看看。” 在周围转了几圈,他们找到了有人往山坡前进的痕迹。青苔遍布的溪流边,有一片石头塌得反光,溪里还放了几块石头,方便踩过去。 到了,这片柔软的山坡。 地势高,风大,没有树,阳光足。纤细金黄的杂草没过脚踝,在风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谈梦西离开树荫,走向刺眼的阳光,爬上这块山坡,地面长了一层嫩绿的小草,往上踩的脚感似乎有弹性。 他脱掉双肩包,脱掉外套,张开双臂,往高处奔跑而去。 风拨乱他的头发,掀起上衣下摆,把他的工装裤吹得往后抖,好像整个人要飞起来,飞到世界的尽头。 他没有回头:“游叙,快来!” 游叙也脱下双肩包和外套,跟随他的脚步。 谈梦西到达山坡顶上,抬手遮住眼前的阳光,看向跑过来的游叙,不由自主地笑了。 游叙和他一起站在山坡上,喘了两口气,看向四周:“好美。” 无云的蓝天没有边,身后低矮的绿色山脉起伏,而坡下的杂草,乍看过去,像油画里的麦田。 好像在这里呼吸,能彻底地呼吸。 谈梦西说:“要不要从这里滚下去?我没做过这种事。” 游叙扭头看他。 他的眼眸在阳光下颜色浅亮,头发胡乱飞舞,整张脸汗涔涔的,写满了鲜活劲儿。 “我也没做过。”游叙说。 这是什么怪异的行为,但又充满吸引力,仿佛大脑在说:“滚下去试试!” 他大致扫了眼,坡上没有石头,当场躺下。 谈梦西也躺下。 两个人头顶对头顶,手捂住脸,从这一大片山坡滚了下去,天空和大地在旋转,压倒无数金灿灿的杂草。 偶尔有几根草茎划到脖子,偶尔滚到对方的胳膊,他们短促地惊叫,又控制不了发笑。 他们闭上眼睛,继续往下滚,直到一头枯草灰头土脸地躺在山坡底下。 青草与枯草混合的气息里,谈梦西仰面对着阳光,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眼眶发热,心里庆幸,感动,原来在生日那天、平常的一天,他在平常的小范围活动,猛地意识到—— 自己呼吸困难,要窒息了,他要离开,必须,马上,再不行动,他会被毁灭,会消失。 过去的生活像一件假皮皮衣,闷不透气,领口拉到最顶端,割着下巴,勒住脖子,拉链还不凑巧地坏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