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药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榻上男子的脸色明显好转。 殷琇在他腕间摸摸,估摸着毒性应是散了大半,确定此人性命无虞后,她又开了几副清毒的药。 既然人已经是她的了,药钱自是她出。 金爹爹怎好意思,连忙推却,好说歹说还是把一片金叶子硬塞给了她。 殷琇无法,只再三叮嘱了把人看好,莫要让他再寻死,而后便领着殷赐野离开了。 折腾了大半夜,此时天已擦亮,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殷琇决定步行回去,顺带活动活动筋骨。 殷赐野牵马跟在她身边,一路上,他几次想开口,又都咽了回去,殷琇只作不知,暗暗在心底发笑。 终于,殷赐野憋不住了,他脚步一停,伸手攥住了殷琇的衣袖。 “阿姐,你要把他带回家吗?”少年的指节攥到有些发白,声音很生硬,殷琇这下也不好意思逗他了。 四年前淮南突发洪灾,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殷赐野的主家遇难,他跟着大量流民逃至此处。 半大的孩子饿得发慌,实在受不了便偷了小贩一个馒头,那时节谁都不大好过,小贩气不过,逮住人后差点没把他打死。 恰逢殷琇采药路过,看到少年嶙峋的瘦骨和亮到刺目的倔强眼神,殷琇心头发涩,鬼使神差般将他救了下来。 殷琇听他没有名字,便给他取名殷赐野,她说他是上天赐给她的,流落在外的弟弟。 如今放在身边好好养了几年,少年出落得愈发俊逸挺拔,可内里却还总是患得患失,生怕哪天殷琇有了别的弟弟,便不要他了。 殷琇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是为了救人,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见他还是不放手,殷琇又伸长胳膊摸他的头:“好啦,只是带回去给口饭吃罢了,待他有了别的好去处,送他离开便是。” 殷赐野垂眼看着她的手,那年她也只是为了给他一口饭吃,他甚至还不是她的故人。 将手松开,殷赐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牵着马的身影不自觉地贴近她几分。 殷琇看他乖巧得可爱,笑眯眯地牵起了他的袖子。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潮湿杂乱的街巷。 卯时将至,云平坊内逐渐热闹起来,道两旁的商贩三三两两地支开摊子,大多是卖朝食的。 有些须得现做,摊主正热火朝天地生火揉面;有的则已提前备好,小贩们麻利地将吃食摆好,趁着还没上客,大家聚在一起嗑闲牙。 殷琇两人一路走过去,耳边的招呼声此起彼伏,有好奇她为何今日至此的,有邀她来摊里用朝食的,甚至还有往她怀里塞胡饼点心的。 殷琇也不扫兴,乐呵呵地一一应和,遇到最近来问过诊的病患,她便随口嘱咐两句,等回到渡厄堂时,殷赐野怀里的吃食物件都快溢出来了。 殷琇手里捧着个糖果子,头也不抬地边嚼边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