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长相守,死勿长相思。” “惟愿我妻,长乐无极。” …… 那些欢愉啊,好像就在昨日,良辰美景,悱恻绵绵。 可是等到星辰落下之后,便是我要辞别。 若得以复生,伏愿长相厮守,若无缘徂谢,愿勿思勿念。 只愿我的妻子啊,一生长乐,无忧终老。 …… 晚晚颤抖着手指,将这封容厌写给她的绝笔拾起。 薄薄一纸,重却逾千斤。 纸张明明轻薄得很,可她好像怎么都没办法将它拿稳。 容厌所愿,生便长相厮守,不见分离,死便……忘了他? 浑身冰冷。 晚晚眼前模糊,满心的不可置信。 忘了他,怎么可能啊。 这个混蛋。 张群玉艰难将视线移开。 太医令和张群玉在她身后又说了什么,她此刻却什么都听不清,双手捧着这封绝笔,就好像供着天底下最珍贵最重要的宝物,她眼前只剩下了浑身是血的这个人。 她看到宫人端来的温水和棉巾,不知何时身边再没有人,都知道容厌必死无疑,此刻单独留她与他一处,不过是照顾为人妻者的伤心欲绝。 晚晚望着鲜血浸湿的信笺,神情似哭似笑。 混蛋。 这是给她的遗书吗? 一想到那两个字,晚晚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手指骤然收紧,再珍惜这最后的字迹,晚晚还是一口气直接将这晦气的信笺撕碎,扔到一旁。 她要他给她写的信。 可她不要他给她的遗书。 绝对不要。 拧干棉巾,晚晚想要为他擦干净他流出的血。容厌不管怎样,只要有力气,就不会让自己有不得体的一面,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满脸是血这样狼狈? 她的手拿针时明明那么稳,这个时候却颤抖不停。 太多了,她颤抖的手怎么也没办法擦去。 看着他面上越发狼狈的血迹,晚晚惶然。 “容厌,我擦不干净……” 晚晚忍着嗓音的颤声,隐隐有了哭腔,“你醒过来,自己擦一擦,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 “容、容厌,你醒一醒啊,醒一醒,好不好?” 晚晚忽地扔开手中的棉巾,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近乎哀求:“你别这样,我害怕。”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理她。 她不自觉将他的手握地更近,凑在他耳边,像是怕惊动人一般,轻声喊,“容厌。” “容厌。” “容厌……” 生当长相守,可是他就那么信她的吗?她还没有像师父骆良那般的见识和医术,她还没有力挽山河的本事。 怎么这个时候,他不给她选择了? 他俊美的五官苍白灰败,鲜血满面,显露出死物一般诡异的美感。 无望之下,巨大的悲恸将她淹没。 她声音颤抖,眼泪终于能够大颗大颗砸落。 她恶狠狠道:“你这个疯子、混蛋,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若是恨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若是爱她,那他怎么能在对她那么好之后,在得知她的心意之后……要用这样的方式达成所谓的离别和放手。 若是爱她,他怎么忍心让她看到这样的他。 “你从来没变过,还是那么可恶。你都、”晚晚哽咽出声,“你都不问问我……” 是不是可以商量着以后如何见面。 是不是愿意好好商量着以后如何好好在一起,好好度过这一辈子。 “你在逼我是不是?” 晚晚看着全然无意识任她摆弄的容厌,凑近了些,没有顾忌他满面的鲜血,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长睫。 她流着泪,唇角轻轻牵起细微的弧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