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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他抬手去抚了抚她额头,她额发被汗水浸透。

    “又做噩梦了?”

    晚晚手脚有些冷,她将手探到他胸膛之前,可他的身体也没有多少暖意。

    她又深呼吸了几下。

    那是前世。

    前世,已经与如今有那么大的不同了啊。

    今生的容厌,已经和前世的他判若两人。

    容厌按住她的手,完全清醒过来,“晚晚,怎么了?”

    晚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朝会的时辰。

    她推开他,道:“你要去上朝了。”

    容厌皱了一下眉,他眼前看不清东西,可四下完全寂静,连往日他朝会前,宫人来往备水备衣的走动声都没有。

    晚晚补充道:“你昨晚不是还有些奏折没看完吗?”

    容厌沉默了下,她这次惊醒之后,对他有隐隐的排斥。

    他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他自己的手温度也不足以让她觉得温热。

    第58章 琉璃和玉

    窗外的寒风拍打着窗台, 刮过罅隙,发出如泣如诉般的声响。

    月光洒入,让人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殿堂中的陈设。

    容厌睁着眼睛, 视野中却只有大片铺满的血红, 让他目不能视。

    他少时落下眼疾之后, 在黑暗中便容易躁怒失控, 于是便令皇宫之中处处灯火通明,这眼疾也影响不到他什么。晚晚习惯熄了灯入睡,他便让自己也去习惯, 强迫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控制住身处黑暗时的情绪。

    他如今眼前已经到了看不清一点东西的程度,可他此时却好想看一看, 她现在是不是做了噩梦, 她为什么忽然又这样抵触起他。

    若他的眼睛能看得见, 他起码能看到她的神色。

    晚晚将按在他胸口的手抽回,整个人都从他怀中退出来。

    柔软和温暖悉数从他怀中退开,容厌手指收拢了一下,却什么都握不住。

    他忽然有一种无可适从之感。

    就好像无论他再怎么抓紧, 都只是将她越推越远。

    容厌心口闷闷地疼痛起来,他不明白,他想再问一问,今日他有哪里做得不好?

    晚晚微微蜷缩起来, 也不再催促他去上朝。

    容厌沉默了片刻, 道:“那我午后再过来。”

    晚晚低低应了一声。

    听到她的回应,就好像得到了她的承诺, 容厌暂且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想见他就好。

    他没有再多问, 坐起身,重新将被角为她掖好。

    晚晚闭着眼睛, 他为她收紧里侧的被角时,垂下的长发扫落在她脸上,他身上清淡的香气铺天盖地一般包绕着她。

    她侧过脸颊,微微屏息,不想沉在这种缠绵之中。

    不过片刻,他便彻底远离。

    衣物的摩擦声之后,晚晚睁开眼睛,朦胧的月光中,他在中衣外只披上了一件外袍。

    他的背影好像没有当初那么孤绝高傲,增添了几分料峭的清寒与单薄,长袖当风,随着他的走动扬起。

    容厌走到书案前,将昨晚的那些奏折密函抱起,而后扶着书案,辨了一下方向,便往门边走去。

    晚晚终于看到他彻底离开她的寝殿,此时才慢慢放松下来。

    那只是梦境,是她的前世,不是她。

    晚晚反反复复告诉了自己许多遍。

    前世和今生就算大方向没有改变,可实际上的相处,截然不同。

    她不能将前世的容厌和今生的他混淆,也不能将她自己和前世的自己混为一谈,就算梦境让她的感同身受太过难忘,可毕竟,这两辈子,是不一样的。

    她和他现在还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他也不是事事都会逼她,回回也都是他在退步,或许,他和她还有相安无事的可能。

    -

    容厌出了寝殿,让守夜的侍卫带上一盏灯,随他前往宸极殿。

    冬夜的皇宫冰寒凄冷,落在地上的月光就像结了满地的冰霜。

    容厌踩着满地凄寒,回到他自己的寝殿之中,换上朝服,便走到灯火通明的书房之中。

    明亮的灯火将他眼前血红的阴翳驱散。

    他眼前清晰之后,抬眸看了看天色。

    距离天明还早。

    他坐到书案前,翻开奏折,一个个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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