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近些年来,费金亦亲近世家,对于世家的种种举动无动于衷,令许多经历过前朝败落的臣子越发不安。 以往公主以年幼为由藏于深宫,现在太后将驸马之事挑明,朝臣必然是要借此机会,让公主真正择驸马成家育子,诞下新帝。 今日又是大朝会,朝臣们早已卯足了劲,只等今早一同上书,逼迫费金亦同意此时。 对于这样的事,崔桂一贯是袖手旁观的,只是看着朝堂上的众人各执己见,辩个你死我活。他是群臣之首,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如果连他都要站出来上奏,说明事态已经严重到不得不立刻处理的程度了。 费金亦翻阅着奏章,一言不发,任由下面争论不断。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日头已经照进了金銮殿,时间也差不多了,终于开口:“列位要么是饱读诗书的进士,要么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子,就把金銮殿当做东门外的市场,这样吵闹不堪。诸卿既然谈及孔孟之道,孔圣人的礼中可有这样的事?” 在场之人,皆不敢言语了,纷纷请罪。 费金亦端坐于众人之上,一字一句道:“说到底,公主的婚事还是朕的家事,爱卿们的手可不要太长,管到后宫里头了。” 这话其实站不住脚,但话已出口,且已到了下朝的时辰,费金亦拂袖而走,剩下的臣子们也只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今日这场嘴仗打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没有结果。 崔桂微眯着眼,听周围同僚们的叹气声,内心没有什么波动,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料。 下朝之后,费金亦余怒未消,回到了御书房中。 待过了一刻钟,礼部尚书王之衡前来拜见。 费金亦道:“起来吧。” 王之衡立侍左右,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方才早朝之事,微臣与诸位大臣争辩一场,知道他们私心甚重,对陛下不诚不忠,臣以与他们同朝为耻。” 费金亦道:“他们的确是成日想着朕退位,让一个幼子登基。” 王之衡闻言跪地,忽然道:“臣有一策,不知可否?” 费金亦似乎早有预料,唇角含笑,眼睛中却无丝毫笑意,温声问道:“哦?那爱卿有何良策?” 王之衡是世家嫡子,他的意思是,可在各大世家中则一良人,与公主相配。 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彼此联姻,虽有竞争,但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甚至会在某一家即将破败之际,刻意有所扶持。 他们与文人之间以师门、学派之间的建立的紧密联系不同,而是以血缘、以时间扩大影响。前朝覆灭后,世家与皇室间的血脉联系便断绝了。容士淮有心收拾世家,但考虑到王朝初立,琐事繁多,也不太平,便没有下狠手。但即使如此,世家也是元气大伤,只是没有彻底倒下。在费金亦的扶持下,又逐渐恢复了些。 费金亦已经绝嗣,不可能再有子。皇位必然由公主所出,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最后是世家的血脉登上皇位,不拘泥于某一个姓氏,他们都是血脉至亲,大家都能得到甜头。 是以今日在朝堂上,世家只是佯装攻式,并未用力,私底下却找到费金亦上谏。 王之衡继续道:“即使公主日后诞下皇嗣,幼子如何主持朝政?陛下才是这天下的定海神针,何况世上绝无皇帝退位的旧例。” 世家愿意让出费金亦此生的时间,他们的眼光不拘泥于这一朝一代,而是这样用血缘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经营着家族。 世家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的子弟再有才学,也不会参加科举,而是靠祖上余荫蒙恩入仕。 费金亦叹了口气:“王谢之家,朕自然知道你们的忠心,不过朝堂之上,有诸多困难。日后再说吧。” 王之衡心中一喜,竟不是全然拒绝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便要徐徐图之,打动费金亦,不可急于一时。 费金亦看着王之衡出门的身影,阴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