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的人根本不是宋敬衍,但宋敬衍是最合适的替死鬼。无法调查,只能盖棺定论……但宋敬衍早些年风评太好,仓促定了罪,恐怕有人要闹着平反。 可他上头那位却等不了了。 那折中的办法,就是将宋敬衍“拉入”赵宝一党,让他当个“恶人”。 左右赵宝这些年,背的锅够多,又有上头那位罩着。赵宝保了宋家唯一的后人,旁人自然会觉得,宋敬衍手上不干净……也就不会有人相信她阿爹的清白。 ——怎么相信?那可是赵宝阉党同伙。 “你倒是聪明。”何镂冷笑。 对面的少女抿唇不语,乌发散乱地滑落,衬得她脸色极其苍白。何镂心中生出别样的念头,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想要攫起她的下颌。 喉间一凉,她袖底的银簪猝然刺出。 她整个人苍白得没有色彩,眼里却如同跳跃着野火,尤为激烈。 “离我远点。”宋矜说。 何镂沉着脸。 她讨厌他的眼神毫不遮掩,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哪怕是亲手弹劾她父亲的谢敛,宋矜都不是这样的眼神,却偏偏这样嫌恶他。 何镂阴沉沉地看着宋矜。 片晌,他嗤笑起来,握紧腰间刀鞘,站了起来,“怎么?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拍响。 “大人,章次辅的人来了一趟,要见……见宋娘子。”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沉默。 宋矜仓促抬起脸。 谢敛没有来,但章永怡的人来了。比起谢敛,自然是章永怡来得更靠谱一些,但章永怡如今的实权不如谢敛,若是何镂发了疯,未必镇得住何镂。 只是,她原本还以为,上次章永怡不见她……如今或许也只会是谢敛愿意出面。 短短数刻,她心中想了许多。 何镂似乎十分不悦。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何镂不耐烦地道:“请过来。” 何镂踹开门,转身出去了。 宋矜身体晃了一下,她坐在了地上,靠着倒地的凳子才没有瘫下来。对方明显要定阿爹的罪,但一旦定罪……阿弟就一定会死。 确实如何镂所说,只有被泼上脏水,才能忍辱偷生。 她疲倦地靠着凳子,看向门口。 木门吱呀了声,风雨裹挟着潮意,扑面而来,吹得沉重的帷幔扑灭了灯。对方提着盏灯笼,周身隐在黑沉沉的雨夜里,只有一双眸子倒映着灯光。 宋矜僵着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谢敛。 她有些惊讶,旋即回过神,“谢大人。” 对方衣裳湿透,乌黑的鬓角有几绺碎发,黏在凌厉苍白的颌骨处。他抬起漆黑的眸子朝她看过来,没有打招呼,只是从袖子里取出几张信纸来。 那信纸非常熟悉,宋矜看着谢敛摊开。 她确实认识。 那是她着人送给章永怡的信纸,可以为她阿爹翻案的证据。但她密送给章永怡的东西,本该存在衙门里,作为翻案的证据。 但此刻,既然出现在谢敛手里,说明必然出现了意外。 宋矜唯一的希望,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浇灭了。 “这些信,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谢敛道。 宋矜皱起眉:“那该等到何时?” 谢敛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三日内,必须结案。既然无法审理出结果,那在结案之前,这些证据,绝对不能流落出来。” “谢大人。”宋矜没有力气生气。 她防备何镂,也防备谢敛。 但此时,她却没有力气握住手里的银簪子,反而只是追问他,“所以……你拦截了我送给章大人的证据,让我眼睁睁等着我阿弟,死在我眼前?” 屋外风雨潇潇,何镂的人将小院守得严严实实,四处都是重重人影。只要稍有动静,就会响起更多的铁甲佩刀声,随时就要闯进来。 谢敛放下手里的灯笼,自己坐在桌前。 黑暗中,只有他身边有光。 “不会。”谢敛垂眼。 灯火明昧,宋矜下意识去瞧他。青年周身清寂矜贵,眉头微蹙,眼底如藏着淡淡的阴影。在她急切的目光下,冷白指骨翻动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视过去。 他这才微抬了脸,看向她。 黑眸深沉,神情肃杀,恰如传闻中手握生杀大权的权臣。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