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伴随着天边几道骇人的雷声。 江启年站在公寓门口,抖了抖手里的雨伞。伞面上的雨滴由于离心力而飞溅出去,洇湿了门前的水泥地。然后他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紧掩着,灯也没开,只有沙发上有一抹几不可见的微弱光亮。进屋后,江启年将伞扔在门的一旁,反手按下墙上的开关,霎时间白炽灯的光洒满了客厅,显得略微刺眼。一声低呼咒骂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操,我眼睛快瞎了。”响起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年轻,沙哑,还夹杂了一丝有气无力的嗔怒。 江启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瞥过去,又顺势翻了个白眼,“谁叫你总是不开灯打游戏。” 客厅中央,少女两条颀长纤瘦的腿搁在沙发背,不时地在空中晃悠两下,上半身则瘫在沙发面上,两手举着手机,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开,眼睛因受到强光刺激而眯起,眉头因为不满而几乎拧在了一起。 江启年走到她面前的茶几旁,放下了手里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几个迭在一起的一次性餐盒,上面还凝结着蒸汽化成的水珠。 少女只穿了一件堪堪盖过胯部的宽大的旧t恤,因为这姿势更是随重力直接滑落到了小腹处,布料堆积在肚子上,从内裤到小腿的肌肤都一览无余。 她微微侧过脸,将目光投过来,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以颠倒的视角睨视他。俩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江启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紧接着他一巴掌甩在少女裸露的大腿根上,一脸嫌恶地说:“江示舟,我说过几百遍了,你在家能不能把裤子穿上?还坐没坐相的,看着都烦。” 冷不丁地被甩了一巴掌,江示舟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怒目瞪着面前的作案者。因为低血压造成的眩晕,她的站姿有些不稳。 “你有病啊江启年?在家没穿裤子咋了,还少洗件衣服呢,反正又没人看。” “我不是人?”看着眼前这张和他有叁分相似的面孔,江启年冷笑,表情有些咬牙切齿。刚说完这话,他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果然,下一秒便看到江示舟原先愠怒的脸上泛起了狡黠的笑意,令他生生将满腔的说教给憋回了肚子里。 算了,不和这个臭丫头斗嘴……反正也没斗赢过。 他别过脸,不去看江示舟,转而径直向阳台走去。江示舟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坐到地板上,开始吃他买回来的外带日式拉面。不一会儿,她就又听见江启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雨下这么大,你怎么又不把衣服收了啊?” 她抬起头,嘴里的面还没嚼完,便含含糊糊地回答道:“sorry,忘记了。” 江启年怀里抱着一摞半湿不干的衣服,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他把衣服往旁边的椅背上一扔,又大喝一声:“别坐在地上!不然又得着凉了。” “……知道了知道了,真烦。”江示舟不得不停下扒面的动作,虽然嘴里嘟囔着,但也还是乖乖地把屁股挪回了沙发。 叹了口气后,江启年在妹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打开另一份餐盒。唯有吃晚饭的时候,总是吵闹的俩兄妹才能消停一会儿。头顶的白炽灯寂寞地亮着,空气里漂浮着豚骨拉面的香气,只听得见吮吸和咀嚼面条的声音。窗外,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将城市里初上的灯火晕染成一块块朦胧的光点。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