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好,府君,这里的事,就托付给您了。” 陈佳长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唯有破釜沉舟了。这铁路司的人,总以为自己背后有更大的凭仗,有皇孙,有宋王,却殊不知,天底下的事,哪里靠大树乘凉这样的简单!真要玩弄手段,他们还嫩的多。不过是一群……粗鄙的匠人罢了!到时……教他们开开眼。” 陈佳这番话,颇有几分鼓舞人心的一面。 至少王岩听了,心里定了不少,于是微笑道:“府君所言是极。” 当即,二人话别,王岩匆匆而去。 而陈佳则定定神,迈着方步,踱了许多步之后,才取出了笔墨纸砚,开始奋笔疾书。 …… 在医学院里。 这里早几日,就送来了几个重伤的病人。 某种程度来说,这几人的外伤实在太过严重,几乎是无药可医了,若换做在其他地方,都是必死无疑。 可好就好在,这饶州站的医学院,或许别的本领,相对于栖霞医学院而言,有很大的欠缺。 可唯独在外伤和跌打损伤这一块,却是独树一帜。 这些从栖霞医学院抽调来的大夫们,自到来了饶州,这饶州每日开山炸石,数万劳力和匠人每日劳作,外伤和跌打损伤,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各种安全的事故,动辄就送来几个甚至数十个血肉模糊的患者。 大夫们每日处理的,大抵就是这样的病患。起初许多大面积的外伤确实成活率并不高,可随着这样的病患越来越多,有了足够的人练手,这饶州医学院,几乎可以说,人人都是外伤圣手了,治疗外伤的水平,已将这栖霞医学院远远甩在了后头。 以至于现在栖霞医学院,外伤科的大夫,都需来此学习数月,才可称得上是合格。 正因如此,所以这几个重病来到了这里后,居然神奇一般地活了下来。 此时,胡广站在一间病房里,他微红着眼眶,努力地辨认着病榻上这几乎面目全非的人,这人除了鼻青脸肿之外,浑身上下,都被被各种纱布包裹着。 大夫在旁道:“肋骨断了一根,幸好没有伤到五脏六腑。除此之外,脚骨有粉碎性骨折,还有颅骨,也有轻微的损伤,断了两根指骨,至于皮肉伤,也是不可避免的,浑身上下,缝了二十七针,幸好……送来的是咱们饶州的医学院,若换做其他地方,只怕必死无疑了。可即便如此,这伤情还是严重的很,需小心观察,真要到痊愈,却还需一些时日。伤筋动骨一百日嘛……” 这些话,对于大夫而言,其实还算是轻的,至少大夫陈述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在他看来,这样的病患,多的去了,所谓见怪不怪。 可这些话听到了胡广的耳里,却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眼看着胡穆奄奄一息的样子,欲哭无泪,心则是像被什么死命地拧着一样的痛。 这胡广还是没忍住落下了泪来,正待要抽泣,榻上的胡穆似乎听到了动静,却是在此时稍稍有了一些意识。 他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胡广,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却也不禁有些激动,似乎想要强行起身,只可惜,身子动弹一二,却无可奈何。 胡广忙捂着他的手,才发现,胡穆的手指,早已少了一节,一时之间,更是悲从心起。 大夫眼见如此,连忙道:“现在病患不可激动,胡公,还是出去说罢,此时病患需要静养。” 胡广眼中恋恋不舍,一双泪目又细细地看了看胡穆,摸了摸他缠满了纱布的脑袋,轻轻摩挲着,喃喃道:“老夫对不住你啊,我的儿……” 留下这些话,却已咬牙,不敢再去直视胡穆,诀别而去。 胡穆张口想说什么,口里轻轻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可胡广已是去远。 “还有一位,乃胡公的族侄,此人受伤轻一些,听闻当时的情况,十分险恶,是胡穆眼看着情况不妙,拦在前头,因而胡穆受伤最重,不过那些人,下手实在狠辣,这是奔着要杀人去的,众所周知,这寻常人肋骨一断,几乎无药可救,也就是在咱们医学院,方勉强有救治之法。” 大夫交代着,一面又安慰道:“不过眼下,已度过了危险期,胡公,令公子这一次算是侥幸躲过了,可是……下一次,还能有这样的运气吗?胡公……这里头到底结了什么仇,有什么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