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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节


    他说话时,声音嘶哑,身躯颤抖,好像恐惧到了极点。

    许多人见了,都觉得此人定是被冤枉的,不禁纷纷对他滋生出了同情。

    连几个随驾的大臣,也觉得看不过去,好在他们这个时候,也知道审问不宜中断。

    那刑部右侍郎吴中,叹了口气,只觉得朝廷纲纪败坏如此,已到了可以众目睽睽之下,指鹿为马的地步。

    一旁的耳室里,朱棣开始显得有些焦躁和不耐烦,他已无法安静地坐着喝茶,而是站了起来,在耳室里,一面屏息静听,一面焦虑地踱步。

    张安世道:“李喜周,你可知道,为何我拿住你吗?”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很简单……”张安世笑了笑道:“或者说,再简单也不为过,你们的手段,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似你这样,自称上仙的人,一直都藏匿在后,却操控着许多人为你办事,你们白莲教,组织非常绵密,谁来负责传达讯息,谁来作为各州府的骨干,平日里怎么与自己人接头,如何敛财,甚至如何传经,这里头,都有许多文章。”

    “事发之后,我奉旨捉拿你,其实也只是干了两件事而已。”

    张安世凝视着张二河,笑吟吟地接着道:“这第一件,就是找到你的巢穴所在。”

    张二河口里道:“冤枉,冤枉……”

    他虽这样喊,心里却似乎有一些渴望。

    他极盼着,张安世说出前因后果。

    聪明人就是如此,聪明人历来是自负的,一个自负的人,往往无法承认失败,他至少希望得到答案。

    张安世继续娓娓动听道:“可是你的巢穴在哪里呢?我当时也在沉思,不过……其实要找,也十分容易,既是巢穴,那一定有大量的需求,毕竟不可能只你和佛母二人,首先应该排查的,便是重镇和大城市,这其实也好理解,人口稠密之处,实在很难掩藏自己,再者说,这么多心腹,需要来往,许多的财货,需要不断地运送,所以最好,就是在一个你熟悉的地方,而且……要偏僻一些,官府的力量,较为薄弱。”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还可继续缩小排查的范围,我对比了白莲教从数十年,到这几年的一些歌谣,还有所谓的经文,你知道,这个很容易搞到,我很快便发现,这数十年之间,经文和歌谣,都有一些变化,尤其是口语,分明就偏向了北方,或者说……山东和河北一带。”

    此言一出,许多本是戏谑的人,也开始认真地细听起来。

    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想到,张安世竟是细致到这样的地步。

    张二河埋下头,掩下了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的目光,他显然开始意识到,张安世的可怕。

    白莲教虽是古已有之,可一般情况,像他这样的首领,一定会根据不同的情况,传达各种所谓的旨意。

    而这些旨意,再通过心腹传达给各地的骨干,骨干们再传播给信徒。

    这个时代,口音是十分严重的,所谓乡音难改,便是这个道理。

    若是一般地传达某一件事,譬如说,你这驴球。

    那么传达的人,大可以改变词汇的组合,到了不同地方,可能就演化成了“你这混球”,“你这王八”之类。

    因为大家知道,这是骂人就好了,不会改变意思。

    可白莲教恰恰有一种属性,即……宗教。

    这就好像,佛经乃梵语所写,传到了中原之后,不会有人将佛经的经完全翻译过来,绝大多数的和尚,虽不懂梵语,但是每天口里念着各种嘛咪嘛咪哄之类的经文,乐此不疲。

    难道是因为和尚都知道这嘛咪嘛咪哄是什么意思吗?

    不是的,因为对于被传播的对象而言,这话是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念的越准,就越正宗。

    白莲教也是如此,新的首领,要宣读自己的旨意,传达的人往往用的是原话,而接收到这信息的人,其实并不在乎首领是不是传达的是所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类的话,而是对方原话是啥,他们便跟着念什么经。

    越是接近首领的口音越好,这才地道,这才正宗。

    可谁会吃饱了撑着,去搜罗他们传教用的歌谣还有各种新出现的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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