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道:“就算我们知情不报,难道你认为,这些人会安分守己吗?一旦他们组织起来,迟早是要生变的。” 陈礼道:“只是……此事根本无法根除,一方面是信奉者太多,朝廷即便进剿,可绝大多数的教众,多是寻常百姓,难道将百姓也杀干净?至于这首恶……却也难除……” “为何难除?”张安世挑眉道。 陈礼道:“据闻此教现在的为首之人,自称佛父,又有一妇人,自称是佛母,只有他们最亲近的骨干,方才知道他们的行踪。其实卑下,也曾让人私下打探过。可这些人,十分隐秘,不只行事诡谲,而且非常警惕……卑下……卑下……” 陈礼苦笑道:“卑下说句实在话,咱们锦衣卫……的消息,未必有他们灵通。且不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他们的眼线极多,这天下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甚至可能……锦衣卫之中,也未必没有人……暗中信奉此教,怕是公爷您这边刚刚下令,那边就早已得知了消息。” 张安世明白了陈礼的意思。 说起来,这未必怪那些教众。在这个时代,人活在世上,实在太苦太苦了,这与后世所谓的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繁重的徭役,一日两顿连米粥都未必能喝上,生下孩子,随时可能夭折,一场只算是感冒的疾病,可能就要死了男人。 在这世上,至少绝大多数人,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只怕都可能随时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种情况之下,寻找一种精神的寄托,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恰恰白莲教这种通俗易懂,而且几乎没有戒律的教义,立即就得到了风行。 张安世道:“白莲教的骨干,叫什么白莲道人,他们在各乡都有吗?” “是。”陈礼道:“在乡间,几乎是白莲道人独揽大权,父死子继;且等级森严,入教时举行一定仪式,交纳钱财,还要定期集会,烧香礼拜,宣讲经卷,并且教习拳棒。” 张安世沉吟着道:“这件事……还是奏报为好,若是压着瞒着,迟早要生变。” 既然张安世如此打算,陈礼便道:“若是公爷奏报,卑下这便进行一些准备,免得到时陛下下旨清剿时,咱们卫里的人猝不及防。只是……卑下在想,这些准备,只能暗中来做,也只能交代一些老成持重的心腹之人,一旦假手于人,事情可就不好说了,一旦事泄,反而不妥。” 张安世点点头。 “将此事,记录在奏报里。” 到了次日,有宦官来召张安世入宫觐见。 张安世便知道,应该是陛下已经看过了那奏报。 于是连忙入宫去,不过朱棣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见了张安世之后,问了一些关于白莲教的情况,便道:“这么多的信众,是否言过其实?朕这几年,并没有听说过这白莲教有什么风声。” 张安世道:“臣得知现状之后,也是极为震惊,只是觉得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才奏报。” 朱棣点头道:“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就要禁绝这白莲教,朕自也该遵从祖宗之法……” 朱棣顿了顿,看向亦失哈:“下旨各部,尤其是刑部,下文给各布政使司还有提刑司,命他们速速捉拿各地的所谓的白莲道人,同时……捉拿那所谓的佛父和佛母,拿住之后,立即递解京城。” 亦失哈听罢,便道:“奴婢遵旨。” 朱棣似乎没有太将这事放在心上。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不过是乡间愚弄百姓诈骗钱财的玩意罢了,这样的会门和道门,实在多如牛毛,朱棣了解得也不少。 随后朱棣笑吟吟地看着张安世道:“事情你已知道了吧,皇后有身孕了。” 张安世便笑着道:“恭喜陛下。” 朱棣压压手,道:“这有什么恭喜的,朕正在壮年,婆娘有了身孕,不是应该的吗?” 他虽这样说,不过却一副傲然的样子,他算是将装逼二字玩明白了,老来得子,免不得嘚瑟一番。 张安世想说什么,朱棣挥挥手:“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他娘的,不就是说朕老当益壮吗?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