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痛心疾首地接着道:“皇孙年纪这样小,天潢贵胄……可……可……” 朱棣却愣在原地。 他果然发现,自己的孙儿,比前些日子清瘦了一些,他的手…… 朱棣上前,拉起朱瞻基的手,展开他的手心,却见这小手上,竟生出了几个薄薄的小茧子。 陈言可算是将张安世恨透了,此时又道:“陛下啊……大逆不道,这是大逆不道……” 他开始哽咽…… 朱棣果然勃然大怒。 他怒喝一声:“畜生!” 此言一出。 张安世下意识地双手抱头,只恨自己没有戴甲出门。 下一刻……啊呀一声…… 却见朱棣反手,胳膊狠狠一抡起,直接一拳朝着陈言的面门便砸过去。 这一拳下去,正中陈言的嘴巴。 陈言径直飞出,随之而落的,是一颗门牙,等他轰然落地,便捂着嘴。 淋漓的牙血自他指缝间溢出来。 陈言口里呜呜呜哇哇几句…… 眼泪和鼻涕,混合着鲜血在面门上糊做了一团。 好不容易的,他才勉强能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至被漏风的门牙导致自己失声,又悲又羞地道:“陛下……此何意?” 朱棣怒视着他,骂道:“大逆不道?你竟然敢说大逆不道?” 陈言斯文扫地,此时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好歹也是翰林侍讲学士,这个时候,倒也硬气:“臣仗义执言……” 朱棣朝他冷笑。 这个时候,张安世已松了口气,然后和朱瞻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二人就差蹲在一个角落里开始欣赏一点啥了。 “别看,闭上眼睛,好歹也是你的师傅。”张安世轻声道。 朱瞻基眼睛张圆,一眨也不眨:“就因为是师傅,所以才难得见。”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至少此时的陈言,却是哭哭啼啼起来:“臣之所言,句句肺腑……陛下啊……” 朱棣冷着脸怒道:“当初太祖高皇帝的时候,就将我们这些皇子们,送去中都凤阳,教我们这些皇子在凤阳常驻,学习开垦。朕都能学开垦,朕的孙儿捡一捡煤,又咋了?说这是大逆不道,莫非你还要说,太祖高皇帝也是大逆不道吗?你这是要诽谤谁?” 陈言听罢,顿觉得五雷轰顶。 其实……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不过……虽然像他这样的清流大臣,虽然很识趣的对太祖高皇帝的事迹选择避而不谈。 其本心上,是因为他对太祖高皇帝的事迹十分不认可,甚至认为……太祖高皇帝的所为,可以用暴虐之类的字眼来形容。 正因为这样想,所以太祖高皇帝派皇子去凤阳常驻垦荒,在他的心目中,本质上就是一件可笑的事,至少礼法上……不该如此。 结果……恰恰是因为内心的真实想法,让他忽视了这些,反而现在直接惹怒了朱棣。 此时,朱棣怒道:“尔乃朕孙儿的博士,朕本不该治你,可你竟敢诽言太祖高皇帝,朕如何于你干休?” 朱棣可是朱元璋二十多个孩子里,最孝顺的那个。 至少名义上是如此。 结果你敢挖永乐皇帝的根。 看着朱棣越加阴狠的目光,陈言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臣……臣……” 朱棣怒骂道:“入你娘,似你这等不忠之人,也敢教朕的孙儿!朕的孙儿落在你这驴入的贼手里,还能学到好吗?” 陈言便叩首,早已面上惨然无色:“臣万死之罪。” 朱棣气咻咻地道:“罢了他的官,让他给朕滚,这贼不忠不义,为臣不忠,看来为子也不孝,发配他回原籍为吏,子孙都为吏!” 陈言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忍着伤痛,依旧求饶。 亦失哈这时面色也冷起来,头微微抬起,朝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当下便将他双手反剪了,拉扯开来。 陈言大呼:“陛下……陛下……臣……” 护卫怕他再惊扰圣驾,一拳砸他脸上,这一下子,牙落了一大半,呜呜呜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