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死了,他很悲痛。 更悲痛的是……堂堂文渊阁大学士,似家奴一般,随意被人处死了儿子,这是一个士大夫无法忍受的屈辱。 可是……解缙绝不愚蠢,他目光阴冷地看着邓贤:“这是我的事。” “这当然是解公的私事,只是……等到一旦大变发生,便是大厦将倾,到了那时……解公何去何从呢?解公乃文渊阁大学士,士林领袖,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理应挺身而出,维护大局。唯有如此,才不负解公盛名。” 解缙神色冷然,低声骂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简直就岂有此理,你再敢胡说,我立即命人将你拿下!” 邓贤道:“是。下官胡言乱语,还请解公见谅。” 解缙冷声道:“出去!” 邓贤似乎大抵也猜测出了解缙的心思:“下官这几日,都会在兵部当值,解公若要传唤,下官随叫随到。” 当下,他郑重其事地朝解缙行了个礼,最后施施然而去。 可此时,解缙的心却乱了。 就好像一颗石子,突然投入了古井无波的心底,一下子泛起了涟漪。 他无心继续票拟,站了起来,在值房里,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 阴沉着脸,一双眼眸,既显得慌乱,却好像……眼底深处生出一道光,好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 拍卖会场里,依旧是热闹无比。 商贾们不断地计算着价格和利润,有的还在观望,有的则害怕等到了后头货拍卖完了,价格还会攀高,所以提早出手。 朱金的喉咙都要喊破了:“一万七千两,一万七千两,还有没有,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 “一万八。”朱棣突然大吼一声。 有商贾道:“一万九。” 朱棣道:“两万三。” 一下子,整个会场被干沉默了。 这等拍卖,最忌讳的就是失去冷静。 朱棣这时道:“入你娘的,你算老几,和老子比。” 此言一出,有人淡淡道:“两万四……” 朱棣突然不吭声了。 站在人群里,他咧嘴乐。 他这几日的心情不好,今日总算干了一件开心的事。 一旁的亦失哈,恰到好处地低声道:“佩服,佩服。” 朱棣挺着肚子,更是喜笑颜开。 而在那角落里…… 书生身边的老仆低声道:“时辰要到了。” 书生咳嗽几声,憔悴的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口里道:“走吧。” 就在这人声鼎沸之中,所有人热切的叫价声浪下。 这书生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他似乎已经憋得很难受了,于是蹒跚着,在老仆的搀扶下,徐徐朝着会场的门口而去。 可就在即将要走出会场的时候。 迎面,却是张安世全身披挂,艰难地穿戴着一身的甲胄,带着朱勇和张軏,以及后头十几个护卫,急匆匆而来。 他们的突然出现,立即引起了会场外围,一些人的注意。 这些人暗中围上来。 等察觉到来人乃是安南侯张安世,这些人顿时松了口气,一人当先上前低声道:“安南侯……” “陛下在此?” 张安世一看此人,就立即认出是陛下身边的心腹禁卫。 陛下出行,看上去人不多,可实际上,内卫暗桩不少,只是不起眼罢了。 这人道:“是。” “入他娘……”张安世骂了一句。 而后意识到什么,张安世一瞪这禁卫:“你别误会,我骂的是你!” 禁卫苦笑道:“是。” 张安世接着道:“你召集人,小心防范,记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放进来一个人……到时候……” 禁卫迟疑了一下,不过显然他还是明白的,眼前这个人,乃是陛下肱骨心腹。 他原本只听陛下一人的命令,不过看安南侯如此,他稍稍犹豫,便道:“卑下明白了。” 当下,张安世与这禁卫错身而过,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