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安世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车队,很快自东安门入城,一时之间,城中不少人来围看。 朱勇和张軏还有丘松三个,在后头押着,带着从府里来的亲兵们警戒。 数十个张安世雇佣的人,则每人盯着一辆车,与车夫同行。 张安世和邓健则在前头开路。 一路围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议论纷纷。 “那马车里装着啥呀?” “听说是银子……” “怎么可能!呵呵,哪里有这么银子!” “你不晓得吗?这黑心贼……他搜刮了无数的财货。” “啊啊啊啊……”有纶巾儒衫的读书人嗷嗷叫,像疯了一样哀声道:“家父修书来说,为了买书,花费了家中两千五百两纹银……这该死的……” 众人一点都不同情地看着这读书人。 因为其他的读书人,根据他们的了解,自己家里花费也不少,大家都是冤大头,同情你,谁来同情我来着? 至于其他寻常百姓,则木然得没反应,说实话,别说两千多两银子,就算是两百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也已是天文数字了。 就为了买一本书? 换做是谁,只怕也无法共情。 这浩浩荡荡的车队,直接招摇过市。 那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还有应天府,就算是一头猪,显然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了。 于是,隔三岔五就有人来阻拦,上前打话:“前头何人,往哪里去?” 张安子自是泰然自若地道:“东宫张安世,入宫!” 对方略显迟疑,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 于是道:“只怕还需卑下禀报……” “报个鸟。”张安世如今底气足,不客气地道:“入你娘,瞎了眼吗,也不看看我这是去做什么?这报喜的事,还轮得到你们?滚一边去。” 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但凡跟他们是商量的口气,他们可能就有许多的理由来和你打太极。 可你如果直接骂他娘,他可能就顺从了,二话不说,立即让道,少不得还要行个礼,表示歉意了。 于是这一路倒是比较顺利地走到了午门。 一辆辆马车拥堵在宫门口。 宫门的宦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张安世底气足,我是给陛下送银子的,咋的啦,还不能坏点规矩,那么去问问朱老哥,银子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其实这样招摇过市,也是有另一个层面思考的,我张安世不能一个人做坏人啊,现在外头人骂我这样厉害,我也要面子的啊,反正谁挣了钱,大家出门左拐找谁去。 此时,一个宦官问道:“承恩伯,您这是……” 张安世中气十足地道:“去通报,臣张安世幸不辱命,挣了一些银子,给陛下送银子来了。” 宦官打了个激灵,古怪地看着张安世,探头去看外头乌压压的车队,身子颤栗,然后道:“承恩伯少待,奴婢这便去禀告。” 说罢,飞也似的往宫中深处去了。 殿中。 此时,朱棣的耐心显然已到了极限。 夏原吉还在喋喋不休地给他算着账。 “松江与苏州的大灾,朝廷花费十一万三千两,粮二十五万石。开春,朝鲜国遣九百三十七秀女入朝觐见,陛下又赐银两万九千两,丝绸三千五百匹……” 他记忆力极好,说得如数家珍。 当着朱棣的面,将国库的开支,统统说了出来。 朱棣不耐烦地道:“好了,够了!” “陛下,臣说这些,是想告诉陛下,国事艰难,现在若是再不休养生息,那么国家将无粮可征,无银可用。百姓疾苦,难道陛下也枉顾吗?” 夏原吉和其他的大臣不一样。 其他的大臣高举的是所谓道德的大旗。 在朱棣眼里,道德就是一个鸟。 入他道德的娘。 可夏原吉则是有理有据,而且是根据实际情况出发。 朱棣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反而只冷笑着,却不好反驳了。 “朕可以从内帑中拨付一些。” “内帑银难道不是民脂民膏吗?”夏原吉凛然道。 夏原吉顿了顿,又道:“陛下若是靠内帑可支持下西洋所需,臣无话可说,只是国库已空空如也,经不起再折腾了。” 百官们都忍不住心里赞叹,这夏公实在是硬气啊! 解缙却暗暗皱眉,其实解缙倒是想像夏原吉一样,怼得朱棣无话可说。 这是何其大的名望啊,此等事若是传出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