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题,还是有些容易了,不过我这文章,破的还差一点火候,以至于承题的时候……有些难以为继,这样容易的题,我竟还无法随心所欲……” 他自责。 可随即又抖擞精神道:“我再做一篇吧,将两篇对照一下,看看哪一篇好。” 张軏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顾兴祖却不理会张軏,继续挥毫泼墨。 几个月的封闭训练,最重要的是让顾兴祖完全抛开了外界的干扰。 这几个月很长很长,以至于顾兴祖都忘掉了外头的世界,在他现在的小世界里,只剩下了读书,做文章。 在经历过痛苦煎熬之后,现在的他,对于这些枯燥和煎熬已经滋生了免疫力。 人嘛,总是擅长于苦中作乐。 紧接着,朝廷开始放出了恩科的榜文,科举的日期也已选定。 这是无数聚集于京城的举人们普天同庆的日子,三年之期,到了。 可这对顾兴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他依旧还在作文章,偶尔挨揍。 到了距离会试最后一日的时候,张安世居然心善起来,放了顾兴祖一日的假。 顾兴祖回了家。 而此时,顾成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心疼地抱了又抱之后,道:“读书一定很辛苦吧,孙儿啊,今日阿爷带你去玩玩,你想玩什么?” 顾兴祖却是摇摇头道:“我还有一道题没破,此题太难,我不想玩,不破此题,我睡不着。” 顾成顿时身躯一震,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不认得这个孙儿了。 “那……那你想吃啥?” “吃什么都可以……”顾兴祖随口道。 说着,他便一溜烟地回到自己在家里的书斋,开始苦思冥想。 题目太难了,难到了杨士奇都觉得自己眼睛会瞎的地步。 因为科举根本不可能出这样的题,所以杨士奇觉得是在做无用功。 可顾兴祖却依旧心心念念。 他已经习惯了做题。 甚至感受到了做题的乐趣。 这一道题,号称是三截题。 也就是说,是从四书五经里摘抄出来的三个词,组合起来。 就好像后世的作文一样,一般的作文是我的爸爸。 可如果题目变成“爸爸飞机吃席”呢? 可怕的是,这样的题,你还要符合科举所需的宗旨,你得将三者结合起来,最终写出一篇满纸仁义道德的文章。 并且要求八百字内,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不能少。 杨士奇一度怀疑,张安世是个变态,只是暂时没找到证据。 可顾兴祖……现在却依旧在苦思冥想。 顾成不敢去打扰顾兴祖。 只是这镇守贵族,上马管兵,下马驭民的一员勋臣,此时却蹲在了书斋外的台阶上。 夜深了,看着书斋里的灯火通明。 他忍不住唏嘘感慨,那张安世实在啊,俺孙儿交给他,当真放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孙儿……好像有点刻苦得过头了。 子夜时分,蹲在外头的顾成开始犯困打盹儿。 猛地,书斋里传出了嚎哭声。 顾成打了个激灵,连忙冲了进去:“孙儿,孙儿咋了。” “阿爷,我完啦,我完了。”顾兴祖伏在案牍上嚎啕大哭。 看孙儿哭的如此伤心,顾成慌道:“咋了,咋的完啦?” 顾兴祖泪流满面地道:“这个题,俺破不出,俺想破了脑袋,俺此前破过一次,可差强人意……再写不出更好的文章了。” “哎……”顾成总算放下了心,摸摸他的脑袋,慈爱地道:“哎,咱们顾家,又不是那些读书人家,差不多得了。” 他顿了顿,欣慰地接着道:“阿爷晓得你努力了,便足够了,你有这样的心,阿爷便是现在死了,心里也知足了。至于做文章,那是秀才们干的事,他们可厉害了呢,咱们顾家祖宗十八代,也没出一个秀才,你怎么能做出文章来?” “这文章哪里有这么好写,你看阿爷,虽也能识文断字,可若说作这科举的文章,哈哈……俺八股都看不懂呢,你不要哭啦,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