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你母亲教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军士捉住。那军士刀架她颈间,喝令你阿父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杀人。” 韩东篱话声一顿,道:“你阿父们要放下刀子,你母亲见状,喊声‘快走’,就着那军士的刀刃自刎。” 韩一热泪急流而下,模糊了视线。 “你大小阿父冲上前斩死那军士,还想救一救你母亲,可人终究断气了,只好带她的尸首上马。我们正要冲出宅子,最早一批援军恰好赶到,见人便放箭射杀。双方混战一阵,增援官兵陆续到来,将我们逼回宅内,缠斗中你大小阿父去了。” 韩一心口剧痛,难以呼吸,这时他犹记挂一事。 “师父,图光呢?官军不只杀了他,还烧燬他身体?” “我们乱中走散,图光教一批侍卫护送带走,终究没能逃脱。我事后打听,他死前摔进火里。” “家里失火了?” “你阿父们抗旨后,下令放火烧宅,敲锣警示街坊走水,一来让街坊邻居尽早避开;二来制造混乱,拖缓官军到来,分散注意。”韩东篱又道:“我侥幸未死,脱了已死官兵的军服换上,溜了出去。我寻思你若由圣山回来,该当取道这条路进城,便在城外候你。” 韩一告知韩东篱他救助采药老人,因而改道下山,传了信鸽却等不到侍卫会合一事。 韩东篱道:“狗东西必然派兵往圣山对你斩草除根,官军拿下你的侍卫了。你若原路下山,便要撞进他们手里。” 韩一又是一重悲恸上涌,他身边侍卫有的将他从小保护到大,有的略大几岁,和他一块儿长大,也都去了? 韩东篱看看日头,拉起韩一,“伊稚奴,不,暂时叫你图光好了。我们寻个地方过夜,明日动身,离开桑金。” 韩一一怔,“离开桑金?” “等圣山那边官军上报找不着你,狗东西定要满世界搜捕追缉,趁如今尚未发下海捕文书,我们先避至大夏。” 韩一红着眼睛嘶声道:“不,?我要报仇!” “伊稚奴,你得活着,格尔斡就剩你这条血脉!” “正因为格尔斡家就剩我一人,我不报仇,谁来报仇?” 韩东篱喝斥:“如今就我们俩,势单力薄,如何接近狗东西报仇?你扪心自问,你父母和图光乐意你贸然行刺,白送性命,抑或养精蓄锐,日后再战?你一死固然痛快,到了地下,有何颜面见你父母兄弟?” 韩一闻言,如冷水浇头,清醒过来。 天色不早,韩东篱拉着韩一找到破庙过夜,夜里苦口婆心劝解,韩一情知他说的在理,只是心上实在难受。 他哽咽道:“父母生养我一场,我连替他们收尸都不能!还有图光……” 韩东篱叹道:“我知道你孝心,只是城墙有众多官兵看守,实在钻不了空子。伊稚奴,父母爱子深切,你父母地下有知,必然情愿保全你,也不愿意你为他们收尸而犯险。图光爱重你,亦是如此。” 翌日,韩东篱叮嘱韩一好生藏在庙里,切莫轻举妄动,他自到附近村庄寻找驴子代步。他去了不久,韩一无事可做,掏出怀中物事,其中有一只母亲绣的帕子、一把家里给他打造的匕首。从前只道是寻常,如今这些东西成了家人留给他的仅存念想儿。 他揪紧帕子,将匕首抱在怀里,想到韩东篱述说家人遇难的光景,忍不住哭了。 忽然庙外传来细碎蹄声。 韩一由地上跳了起来,将帕子匕首揣回怀里,躲在窗后,由破烂的窗纸洞向外觑。一人策马往破庙行近,出锋风帽微掩他的脸,但可见面庞微丰,唇红齿白,却是小国师济济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