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只威胁说不让她出去,却并未细提,如今认真想来却是惊悚: 她魂识俱入此景,那外头便只有躯壳一副,若是不能出去,岂非同这些画中之人一般永远困在此地? 不,还不一样,他们是主动分出一缕神魂,于此凝作不改的神念,闻召始动。而她呢?她此刻算得上是什么?可也能一直居于此? ——若是不能,那这结局同魂飞魄散又有何区别? 由是,迟来的惊怖层层罩下,她终于有种想要昏死过去的冲动。 ——这人,竟然还是想杀她。 洛水恍惚抬头,却没寻见那熟悉的、隐含嘲弄的眼,入目只有一片昏黑。 她呆了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蒙着眼。 惊惶、恐惧、不安、疲惫、委屈……这一日下来累积的情绪层层迭迭涌上来,她只想放声大哭。 可若说这一日她终于学到了什么,那便是“哭泣”用在于她并无情意之人身上,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泪水从鼻子流出又滑到唇上的新伤,混作淡淡的苦涩腥咸。 她死死绷咬唇,强迫自己去听“闻朝”所言,除了肩胛微微颤动,终于是一点声音也没再泄出来。 不想“闻朝”却在此时停住了,既没继续,亦没提问。 而那于她身后动作之人亦同时停了下来。 “他们”皆在注视着她,目光于她每一寸起伏的皮肉筋骨处细细量过,好似在思索评判什么。 待得她慢慢平静下来,止了哭泣,“闻朝”冷淡声音缓缓入得耳中。 他说:“抱元守一,魂识两分。” 洛水愣了愣。 第一句她熟,所有弟子修炼神识皆从此句起;可这第二句何意,她却是不解。 像是一眼看穿她的疑惑,那人又道:“魂无知,识无觉,分而御之,化外始成。” 洛水怔然,在心中咀嚼了两遍,正有什么要浮出时,穴肉忽空了又被撑开,却是一阳物塞了进来,茎身是硬的,然表皮却是温凉,好似在外头晾了有许久。入得穴后它也不急着动,只等她来反应。 洛水忽就心下和明镜也似的,晓得此物大约是“白微”的——温鼎真人的好分辨,“闻朝”的刚刚才从穴里出去。 她下身不动,后面的人哼笑了声,说她“倒是有些小聪明”。 洛水心知自己猜对了,不再去理会下面那物,转而思索方才那人提的两句: “魂”指“神魂”,感、觉之所在;“识”为“神识”,知、识之依附。 一般而言,识由魂生,魂因识凝,识灭魂散,无识无神。 两者的界限可说分明,又不是那么分明,颇类“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此人要她“魂识两分”,还要“分而御之”,正是在为难她。 原因简单,壁画中的这些天玄英才的境界皆在“转灵”之上,自是早已明了如何分御魂、识,不然也不可能切断魂与识的联系,分出一缕神魂来,聚毕生知识凝为“神念”,存为天玄经藏。 而她尚在“伐髓”之境,与旁的弟子一般,能感悟体肤变化、灵气流转便是合格,“神识”的运用亦不过入门,堪堪可作外探。至于感应“神魂”,更是无从谈起。 如今,这人要她将“无知”之魂与“无觉”之识分开,如何不难? “闻朝”给她出了一个看似无解的难题,不明所以。 可她不能不答,只因答案亦是她通过“白微”的考验、离开此地的关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