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那柔和的水流被移开,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全然陌生却不带恶意的询问,不属于他记忆中的任何虫族,眼前的境况同样让他困惑,却久违地感到了安全和舒适。 记忆一片纷杂混乱,但眼前一幕足以推测出—— 他是被面前的虫族捡回家了。 他是谁?谁让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他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无数问题堆积在脑海中,纠缠成一片茫然又混乱的浆糊。 西泽头痛欲裂,迟缓地摇了摇头。 他微微抬起头,视野中一片迷蒙昏暗,看不到具体的影像,只能通过声音判断眼前的虫走近,然后蹲了下来。 “医生说你眼睛感染了,还能看得见吗?” 一根手指点在眼尾处,力道很轻地摩挲,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瓷器。 西泽却下意识瑟缩,将脆弱无比的眼球从未知的刀锋下移开。 眼前的虫并没在意他的动作,低声自言自语,“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吗?到时候问问休伊斯该怎么办……” 剜骨般的剧痛一阵接着一阵,西泽咬牙死死忍耐,却听到一句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抹极其强烈的熟悉感突然袭上心头,仿佛在某个极冷极痛的雪夜里,干燥温暖的手心灼烫早已冻僵的血肉,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也是询问,却没期待着能得到答案,平和而包容,带着蓬勃有力的生命力量,将他生生拽出了那片死地。 ——“你还想活着吗?” …… 耶尔无声叹了口气。 眼前的雌虫始终沉默,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失控,却也满身警惕和抗拒,像是缩在一层厚重的壳里,消极而麻木地抵御可能到来的伤害。 上辈子参加动物保护协会的志愿活动,那些被救助的流浪动物就是这样的。 要么拼命挣扎撕咬所有伸过来的手,要么惊惧惶恐躲进角落里,要么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渐渐绝食死去,彻底治愈的终究是少数。 需要基本的饱足、细心妥帖的照顾、很多的耐心和尊重爱护,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耶尔将花洒放在雌虫手心里,“虽说你看不见很不方便,但可能还是想自己洗,你……小心一点,有事就叫我。” 花洒却“砰”一声落到地上,激起波波震颤的水花。 那满是硬茧伤痕累累的手,紧握住了身前清瘦的手腕。 像是从蜗牛壳里伸出来的一根触角,拼命攀住了最后一根稻杆—— 雌虫声音嘶哑。 “西泽……我叫西泽。” 作者有话说: 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