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罢了,可现在她已经猜出对方身份非同小可,他却专门给她行礼,对她的态度比对元振还恭敬许多,不由得十分惊诧。 元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惊涛骇浪,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眼蕙质,对她在端木砚清心目中的份量有了一个全新的估量。 夜,晴朗寂静。 满天星斗闪烁光芒。 皎洁的圆月躲入云层中,将照亮大地的任务交给繁星。 馀云斋的卧房,瓷器碎了一地。 元振立在窗前,双手背负在身后,拳头攥得紧紧的,抬眸望向漫天繁星,剑眉拧成一股绳,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宁氏妆发凌乱,瘫坐在地上,昔日的美眸肿成一个核桃,眼神呆滞望向房间某一处。 两个体面的人如此状态,房内的景象又这般杂乱,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吵闹,如今相顾无言,正是暴风雨后的宁静。 元振深深叹道:“岚儿,你糊涂呀,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只差那么一点,全族的性命都要丧于你手!” 宁氏垂眸冷笑,嘶哑着声说道:“我就是不甘心!她一个娼妇生的下贱种子,也配做太子妃!也配与我的女儿嫁同一个夫婿!” 元振听她说“娼妇”,狠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望向她的眼神冰寒彻骨,掀唇冷笑,口中说出恶毒的话:“你说韫儿是娼妇,那你又是什么?枉顾人伦的畜生么!” 宁氏脑袋嗡的一声响,全身发麻失去知觉,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待反应过来后,颤抖着唇,哆哆嗦嗦看向元振,看清他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你以为我不知道?”冷哼一声,“我只是不在乎!只要宁家能给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明面上当好元家的主母,你就算和一千个一万个男人睡,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因为多看你一眼,老子就觉得无比恶心!” 终于说出藏在心底十几年的话,元振尽是释然,呼出一口浊气,不顾宁氏死灰般的脸色,继续说道:“蕙质的事我心意已决,过几天就向外公布她元家二小姐的身份,另外将她母女俩的名字加入族谱,”顿了顿,“韫儿的身份也要抬为贵妾。” 本朝有制,凡有爵位者,贵妾及以上妻妾,有资格与主家葬在同一墓穴。 “不,不……”宁氏喃喃,忽而凄厉地大叫一声,扑倒在元振脚边,抱住他的腿,仰着头泪流满面,嚎啕大哭道:“不能啊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真的很爱你,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家务,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才是该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元振嫌她脏,冷着脸将她一脚踢开,头也不回出了房间。 早在二人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就有机灵的下人去报告给元筠姌,求她过来劝架。 元筠姌接到消息也是一刻不敢耽误,忙不迭就动身。 因为走得急,加之夜色晦暗,不小心在馀云斋门口与刚出来的元振撞了个满怀。 元振瞧清来人,随口呵斥:“慌里慌张,成何体统!”也没那个耐性等回话,拔腿就走。 元筠姌一怔,愣愣地看着元振越走越远,十分不知所措,还是下面人提醒,才回过神,强忍下心中的不适,进了院子。 卧房内,宁氏已经从地上起来,仰躺在贵妃榻上,阖着目面如死灰。 元筠姌何曾见过她这等狼狈的模样,当即眼圈一红,落下泪来,颤声喊了句“母亲”。 宁氏悠悠睁眼,见是元筠姌,登时潸然泪下,元筠姌再也忍不住,一把扑进母亲的怀抱,母女两个就这样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哭泣是情绪的宣泄,哭够了,心底的郁闷也能适当得到一些排遣。 宣泄足够的母女渐渐止住哭声,宁氏搂着元筠姌,红肿的眼射出恶毒的光芒,犹如毒蛇在吐着蛇信子,一字字教诲她:“姌儿,你要争气,日后你就是太子妃,是正室,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妾室,是卑贱的妾生女,母亲是妾,女儿也是妾,从根上就下贱!” “你爹爱她母亲又如何?她不依然是我的手下败将?活成一个可怜的短命鬼!连唯一的骨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