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并非对莲花的死有所歉疚,而是被莲花戳中了心中的隐秘。 多年来隐藏的秘事被堪破,扰的她寝食难安,希望此番田仁家的能搜出些许蛛丝马迹,宁氏如是期盼。 元筠姌穿过正厅来到后面的卧房,掀开珠帘往里走,见宁氏静靠在贵妃榻上,微阖双目,一脸疲色,轻声唤了句“娘亲”。 宁氏打开眼睛,瞧清来人,展颜一笑,招手道:“快,到母亲这来。” 元筠姌嘻嘻一笑,也爬上贵妃榻,钻进宁氏怀里躺着。 贵妃榻足够宽阔,完全容得下两个女人并排躺着,但宁氏还是将元筠姌搂进怀里,只占据贵妃榻三分之二的位置,母女俩就这样搂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体己话。 宁氏偶尔垂眸回话,眼里的舐犊之情几乎要溢出,眉目间更是说不尽的温柔慈爱。 元筠姌想起所来目的,咬唇说道:“娘,愫儿表姐傍晚给女儿送来请柬,想邀女儿三日后去怡然居赴约。” 宁氏皱眉:“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记挂你?” 元筠姌坐起来,垂眸说道:“我知道母亲与舅母关系并不融洽,我是很向着母亲的,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美丽的眼眸水光潋滟,粉白的脸颊爬上几抹红晕。 知女莫若母。这番女儿家的娇羞作态。哪里瞒得过生养她的亲娘? 宁氏也坐起身,将元筠姌搂到怀里,一下下轻抚她的背,爱怜道:“乖囡囡莫哭,你这一哭,母亲的心都要揉碎,”叹了叹,“你虽未曾言明,可娘都看得出来,孟愫儿嫁到安国公府,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嫂,你又自小中意太子殿下,所以舍不得放弃靠近他的机会,是也不是?” 元筠姌将头埋的更深,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宁氏对这个女儿无比爱怜,爱到了骨子里,相比之下,对儿子反倒没这般疼宠入骨。 无他,是因为她不止把女儿看作是女儿,还把她看作生命的延续,她没能得到的东西,她的女儿必须代替她得到。 人生无来世,她的女儿必须替她活最完美、最圆满的一生。 “我的姌儿这般好的颜色,这般高贵的家世,就该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宁氏眸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神色。 “可娘仍要劝你,”宁氏双手扶着元筠姌的肩让她坐直,一瞬不瞬看着她,“太子殿下并非良人,他日后要登基,要做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粉黛无数,你若是不心悦他还好办,可你偏偏对他情根深种,你仔细思量,倘或你嫁给他,日常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奉,可受得了他宠幸别的女人?” 元筠姌紧咬下唇,面色一片惨白,似乎被宁氏言语里的“未来”吓住。 宁氏见她已有所动摇,决定再添把火:“若说太子殿下对你有情也便罢了,那样的人物,那样的位置,即便不情根深种,稍微动心也够女子后半生风光富贵,可你不是呀,女儿,你只一味的暗恋,从来没有主动接触,太子殿下连你什么模样都不晓得,何来动心一说?” 元筠姌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美眸的泪水登时喷涌而出,红唇抖动不止,手捂着胸口,一边流泪一边喘气。 宁氏心痛的不行,一边赶紧给她拍背顺气,一边抽出手绢给她抹眼泪。 “姌儿,别怪娘心狠,戳你心窝子,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朝中哪个达官显贵不三妻四妾?偏偏你父亲就爱守着我过活,这就是有情与无情的区别。” “再者,你若真想嫁到皇家,也不是不行,”宁氏已将元筠姌脸上的泪痕拭尽,除却那双红通通的眼眶,原本美丽的脸更平添了一股犹如雨后梨花的清透,“定北侯夫人私下与我透露,冯贵妃有意与咱们家结亲,女儿,你做不出太子妃,做陈王妃亦是光宗耀祖。” 哭了许久,元筠姌的声音已有些沙哑,红通通的眸子看着眼含笑意的母亲,哑着声,无比坚定地说道:“不,我不做陈王妃,我要做太子妃!做不成太子妃,做太子侧妃亦可!” 宁氏皱眉,“你怎么这么糊涂?太子侧妃是侧室,你是国公府的嫡长女,怎可屈尊降贵去做侧室?娘从小怎么教你的,你是嫡长女,生来就该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你如今说出这种话,岂非在作践自己。” 元筠姌冷笑一声:“娘,你说我糊涂,可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居嫡居长,外家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还有陛下对杭皇后的深情,除非太子殿下早逝,否则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君主,而陈王,”美眸闪过一丝冷意,“只会是一个小小的藩王,我若嫁给太子做侧妃,太子登基后,我最少也是妃位,区区一个藩王妃,如何能与皇妃相提并论?” 宁氏愣了愣,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讷讷道:“女儿,看来我许久以来小瞧了你,你很是有几分韬略呀。” 元筠姌微微一笑,扑进母亲怀中撒娇耍痴:“再有韬略也是母亲的孩儿,女儿的心永远向着母亲,所以啊,母亲,就让女儿去赴约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