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交代的重大任务。 万一走错一步,小姑娘家家名声面孔是要毁尽的。 作为小姨夫,他看着许蔓蔓一点点从带胎毛的娃娃长成大姑娘,算半个爹。妻子的原话实在尖锐,他美化过,太具揭露性的话还是叫小姑娘有了情绪。 溜溜利利的嘴突然变成吊子轮子②。 “小姨、小姨说什么呢!什么是插足搞破坏?” “我也是要面孔要体统的!那样不作兴的事体我才不做!” “陈顺结婚了我知道,小姨她不能这样想我!” 一生气,眼泪直下。 好几天才哄好。 夏蝉滋哇滋哇地叫,到傍晚更是声嘶力竭。 想当年,妻子头回见面没相中他,得知结果,一连好几天,哭成个古今大情种。父母看他老房子起猛火,二十有七才情窦初开,只好请薛老师给他保媒,怕他真把自己哭死了。 幸好,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 现在的年轻人,比他年轻时有出息。 “人和蝉不一样,求偶不是头件大事。你的史学非常扎实,功底深厚,要是愿意喊我一声老师,我非常乐意。” 分别时,夏教授对梁唯诚笑。 笑容斯文,儒雅。 许多年后,梁唯诚想起这一幕,才明白了自己决定去上海的真实意图。 ——夏教授夕照下微笑的脸容,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像杜校长。 唯一给过他师长宽爱的杜校长对他说过,人要进步不可能不犯错误,历史也是一样的,喜欢历史,要有正确的历史观,允许历史犯错。 他不喜欢历史。 他的历史全是屈辱、羞耻、痛苦。 是不可观,不可卒读的卑鄙和无耻。 天色暗下,夏蝉越叫越猛。 蝉声把七月叫了来。 七月一到,生产队所有红薯地里的红薯都要翻秧,把须根通通拉出来,避免养分流失,到秋收红薯才结得大。 到中旬,村里办喜事。 一有红白大事,几乎是全村出动。作为村长,陈父嘬着烟袋锅,最愿意参与到大家长身份可以充分发挥的场面里。 听着村民们“村长”“村长”地尊称他。 小年轻把结婚场面弄得煞是壮观,一代有一代的时兴。大老远看结婚队伍过来,前面一起群吹吹打打,乡里乡亲但凡有的乐器对队伍里都能瞧见。 二胡、唢呐、小号,黄家迎接队伍还有长笛,热热烈烈奏响革命歌曲。 从“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到“战斗在农村心向党”,队伍最里还有挂牌的,别小看挂牌,牌子越多,说明新郎新娘人缘越好。 挂的牌子大多是镜框,也有铁牌。后面跟着一双大红花新人,一人一副墨镜,穿得鲜亮。亲友帮忙提花色馍,放炮仗。 红炮仗纸屑满天飞,鼓乐喧天。 这天,也是穗子再见宝路的大日子,他把自己狠狠修饰一番。 脱掉人民邮递员制服,猛一打扮,还不如不打扮。 穗子却挺满意。 好久没见宝路,难得能见一面,先魂飞魄散,接着举办招魂仪式的流程又将开展。 —— 【注】 早白:口感质地极差的一种米。 吊子轮子:结巴。m.bOwUChinA.CoM